这一瞬间,柳余恨不可?自抑地想抬起手摸摸她柔软的发。
触感会不会像是轻绒的雪?
可?惜他已经没有手了,他黯然想到。
他无法不去介怀自己是一个面目全非、手足不全之?人。
“不好看。”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细若蚊蝇,像是从什?么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皎皎却突然关切的、认真的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余恨哥哥,其实你是不是根本不懂爱?”
不然怎么还不懂,爱一个人怎么会介意他的相貌呢?
柳余恨怎么会不懂爱,他不懂的只是被爱。
他哑然,声音沙哑地试图解释道:“那?个柳三娘,只是想赚钱才这样说的。”
“可?是我觉得她说的很对。我最害怕别人想要我身上的东西,可?是如果是你,我愿意的。余恨哥哥,你愿意吗?或者你教教我,你觉得什?么是爱,我听一听对不对。”
小蝴蝶精也是很讲道理的,她确实不懂情爱,可?她也是会明辨是非的!
柳余恨艰涩道:“我当?然愿意,即使你让我为你去死,我也绝无怨言。”
“我只怕给你的太少。”
剩下的一个问题,他却回答不上来。
就明天皎皎,嫁给我吧
他心里想的是,爱是不清醒、不理智,是无法克制的占有欲。爱是怯懦、是自?卑,是无法宣之于口。
可他难道?要这样教她?
于是,他只能讷讷地回答:“爱是你名字的下半句。”
皎皎不解地眨着眼睛看他。
他沉默良久才拗口地说?道?:“爱是想与一人朝朝暮暮,相伴余生?。不能是别人……只能是那一个人。”
皎皎点点头,似乎在用心咀嚼这句话有没有道?理、可不可信。
而后她小心抬起眼,问道?:“那我想每天都给你系发?带,算不算?我只想给你系的。”
他的眼眶顷刻通红,声音颤的几不成声。
“……算。”
泪意上涌太?快的时候,眼睛浮起的第一个感觉竟然是痛,像是有什么钉子完整地插入他这唯一剩下的一只眼睛。
可是他仍然站在原地,苍白地、执拗地说?道?:“爱不止是这样。爱怎么能用语言完整的描述只有心知道?。”
皎皎迟疑着垂眸思量,只有心知道??
是了,她的蝶心那么珍贵,应当是有灵的。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牵起柳余恨的手。
诚然,他已经?没有手了。
她轻轻掀起他黑色的衣袖。
与苍白肌肤接壤的铁环暴露在空气里的瞬间,柳余恨的耳边便响起滋滋的声音,似是有什么残破的东西?在此刻被下进了油锅烹煮。
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像是被泼上了能让之迅速溃烂的毒液,让他疼的钻心。
这近乎是扯下了他在她面前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把所有的丑陋、不堪、残缺都摆在她面前。
看看,柳余恨就是这样一个不人不鬼的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