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榴却从未变过,在他看来,时榴仍是那位让他一见钟情的俊美少年。
让他失去所有了理性,选择走上一条彻头彻尾失败的道路,让他困住自己的心良久,最后醒悟过来时才发现已经退无可退,只能永远守候在阴影中屏退所有胆敢伤害他的妻子的怎么形容呢,李吹寒想了想,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又很准确的一个现代词:舔狗。
夏日微风轻轻吹动时榴垂落的发丝,落在李吹寒眼里是如此美丽又惊艳,让他想起多年的某个傍晚,他们骑着马共游远郊的时光。
夕阳下时榴坐于马上飞驰,而自己则顺着风向追随他的背影。
可毕竟是从前的种种,如今再细细想来,无论是距离他还是时榴都已经很遥远了。
终于收起了方才那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李吹寒的嘴角绷的很紧,似乎说的每一个字都十分费劲:“我实在不知道该拿什么来爱你,一个陌生身体的拥抱?还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这些年来李吹寒早就把自己逼疯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比他更爱时榴?然而心里想的是一方面,说出的是一方面,做出的更是另一方面。
该这么做?
直接冲到时榴面前大喊:“我爱你,甚至愿意为你付出生命!”
有什么用,说不定时榴还以为他疯了。
况且他的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疯疯癫癫的样子白白糟蹋了时榴的眼睛。
所以他是怎么做的呢?
剑光闪烁,映射出李吹寒那双锋利又阴沉的眼睛。
他想起来了。
他将万氏全族流放,与万意浓亲近之人尽数屠杀尸首吊挂在扬州城外。
他将济时会收编创立十六阁,发展成如今这样盛大的光景,却又暗自推波助澜主动使它归顺于时榴麾下。
他在知道时榴要杀自己的时候,放弃一切抵抗,洗干净脖子一直等待这一天。
我拿什么爱你,我的爱人?
赤裸的来到这个世上,所得到的一切不是偷来的就是抢来的。
被他这样的孤魂野鬼缠上都只能算时榴倒霉,又谈何爱呢?
“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切的过错皆由我犯下,就算你要杀我那也是我应得的报应。”
李吹寒眼神黯淡,所有的情意在口中删删减减,只浓缩成一句话:“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动手杀人了。
“这些便是你的遗言吗?”
时榴垂下眼皮,眉骨下的眼神清澈如水。
持剑的手皮肤有一种病态般的白皙纤美,在刀柄的映衬下像冰层一样冷硬,一时间让人难以分辨是危险还是优雅。
“上路吧。”
时榴只为自己感到骄傲,即使被以一种十分卑劣的手段夺走了一切,即使心中对于复仇的怨念几乎超过了一切,但他仍然不屑于成为这种人。
嫁进侯府这几年来,他从未放弃与其他那些具有赤子之心的忠臣联手扳倒摄政王的计划,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堂堂正正的站在李吹寒面前,以独立的身份,以扬州富商之子的身份,将剑指向这位毁了自己一生的凶手。
宁朝二十六年夏,摄政王于府中自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