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榴轻轻道:“他们都已经不在那里了。”
从前只觉得京城还有一个能让他落脚的地方,总会有一个地方是属于自己,那里的所有人都向着他,都会考虑怎么样才能为他好,以前这个地方叫做清越书院。
可冯夫子退休了,师兄也去往更适合他的地方,就算是万知遇这种虽然不好打交道但起码人不坏的同窗渐渐地也都离开了,还有秦姨……
一阵惆怅涌上心头,时榴单薄的嘴唇一开一合,说出的话空白又无力:“送我回去吧,要是晚了可能会被他发现,那样你可能会出事。”
“啊?”听见他的话话月北骁顿时感到大失所望,他皱着眉头苦着张脸,有些不满地踢开路边的石子。
“我还以为,起码能一起吃顿好吃的什么的……”
不过他还是以时榴的命令为主:
“好吧,我送你回去……”
他们刚走到距离侯府还有将近两三里的茶馆便看见李吹寒带着人早已侯在这个必经之路上了,等月北骁和时榴发现他的时候,李吹寒已经在阴沉着张脸看着他们俩这一前一后融洽相处的样子。
月北骁念道:“不好!”
李吹寒带了这么多人估计是逃不掉了,今天就算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事已至此他只好强装镇定地站在时榴身边,觉得李吹寒应该不会当着时榴的面打人,反正只要现在不露怯那他在时榴面前就还能保住面子。
“既然如此就送到这里吧。”
时榴停下脚步,波澜不惊地看着面前的李吹寒,突然他又踮起脚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月北骁的右脸颊落上一吻,很轻飘飘的一个吻,月北骁甚至还没有感受到他的唇到底是什么触感。
但也无暇顾及了,因为在场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谢谢你,快走吧。”时榴推了推他僵硬的身子,提醒他现在可以动,还暗示让他快逃。
“嗯???啊……那,那我走了?”
月北骁努力组织着因为震惊导致突然混乱的语言体系,才终于又记起来该怎么正常说话,他现在看着路又开始飞速的思考应该先迈哪一只脚来走路,走路……走路该用什么姿势来着?
还没等他想明白李吹寒就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你还想走?”
时榴却在这时抓住了李吹寒的衣袖:“站住。”
他平静地对李吹寒说道:“放他走。”
“榴儿!”
还没等月北骁说出什么来,时榴便对傻站在一旁的他喊:“快走!”
后者脑子这下终于从刚刚的混沌中恢复了正常:“啊,好好好。”很快就仅仅捂着脸颊跑开,没过一会儿就没影了。
李吹寒见此气急,没忍住质问时榴:“你就让他这么走了?是不是他引诱的你!”
看着李吹寒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时榴也不露怯,他冷冷地说道:“与他无关,是我自己要出来。”
“你想出来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管想去哪儿我也能带你去……”
“我不想和你一起。”
时榴看着他的眼睛,再次重复道:“因为我不想再和你一起去任何地方。”
……
今夜侯府内人人自危,这两位主子一起从外面回来后就没再说过什么话,虽说之前也是这样,但这次两人间的气氛明显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特别是时榴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见,李吹寒则是在跟着时榴很长一段路还结果被拒之门外后脸色才变得十分难看,他挑剔地看着院子里跪成一排的下人,从他的语气中就能听出来一直压抑的怒火:“你们就是这样看着夫人的吗?”
“一次两次都让外人把他带走,几十双眼睛都是摆设?”
“再有下次,就把你们的眼睛都挖出来挂在树上,这样好歹还能起到点摆件的作用!”
底下的人听着也都不敢辩解,好在李吹寒还要顾及他们都是时榴院里用惯了的老人的身份,也不会真的把他们怎么样。
自那日归来后时榴明显变得更加“懒惰”,有时候就算是李吹寒特地把院门侯府大门敞开了让他走,他也懒得看一眼。
终日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睡觉,在大多时候都是躺在房间的床上,一睡便是一整天,经常还会连饭都忘记吃。
当然,也可能不是忘记了,李吹寒怀疑时榴有一点故意的成分在这里。
但与此同时他的臆想症越发的严重,时常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甚至还出现过把身旁的小厮当作自己的孩子,把送饭的侍女看成是自己的母亲这样的特殊情况。
如同所处的整个世界都被他看做是一场戏,他身边的每一个人的身份随时都会变作他所需要的角色,以便于来继续协助他继续演绎他所喜欢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