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脑中嗡的一声,眼前的景象仿佛与记忆中的某个片段瞬间重叠。那些被复杂机括驱动,动作同样有些僵硬的傀儡,她恍然道,“你是说…上次古墓里那些玉华宫傀儡?”声音里充满了震惊。
“像…又…不太像…”林蝉喃喃自语,眉头紧锁,思绪混乱。那些傀儡是死物驱动,而这些水傀奴,显然是被某种邪异的怨念操控着残存的躯壳,带着浓烈的怨毒情绪。“但…这二者背后,一定有什么联系!这种操控方式…这种对关节发力的运用…”
就在二人陷入思考之时,一具正扑向花小七的水傀奴,动作猛地一滞,它那空洞眼窝中的幽绿鬼火开始混乱的闪烁起来,如同风中残烛。它僵硬地抬起腐烂的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那早已没有血肉只剩枯骨的头颅,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其痛苦的哀嚎声,仿佛承受着某种难以想象的痛楚。
“呃…呜…”
它的步伐彻底乱了,不再是扑向生者,而是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在原地踉跄打转,甚至一头撞在了旁边的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平台上所有正在疯狂攻击的水傀奴,动作都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它们有的捂着头颅,有的抱着双臂蜷缩在地,有的则茫然地原地徘徊…空洞的眼窝里,幽绿的鬼火疯狂摇曳,明灭不定,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无措,整个场面瞬间变得诡异无比。
花小七射出的箭矢悬在半空,她看着眼前的景象瞪大了眼睛,缓缓松开了弓弦。谢遥更是一脸迷茫,大口喘着粗气,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它…它们…这是怎么了?”花小七的声音还有有些颤抖。
陆青荷警惕的观察着这些突然安静下来的怪物,随即便敏锐地捕捉到它们姿态中流露出的信息,“它们…看起来像是在…害怕?在…痛苦?”她指着那些蜷缩,颤抖,捂头的动作,“就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或者…精神冲击?”
沈昭下意识的握住了身旁林蝉的手,那只手冰凉,带着薄汗还有些颤抖,却传递着一股坚定的力量和无声的安慰。林蝉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度,慌乱的心跳似乎被这股力量稍稍安抚,她下意识地回握了一下。
“呜…呜呜…”随即,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开始在死寂的墓穴中回荡。
不是嘶吼,不是咆哮,而是哭泣…
那些水傀奴,这些由尸体和怨念组成的怪物,竟然开始哭泣,它们空洞的眼窝里流不出眼泪,只有那一声声断断续续,嘶哑扭曲的呜咽声,从它们腐烂的喉咙深处挤压出来,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恐惧,甚至还有绝望和怨毒,层层情感交叠,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挽歌,狠狠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心脏。
随着这凄厉怨泣的响起,更加浓郁的怨气,如同喷发的火山浓烟,从每一具水傀奴的身上汹涌而出,它们不再盘旋于个体之上,而是形成了一片不断蠕动膨胀的云,黑云之中,仿佛有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在哀嚎挣扎。
这滔天的怨念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平台,众人只觉得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灵魂仿佛都要被这情绪冻结撕裂。
“唔…”沈昭闷哼一声,随即,那握着林蝉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颈后玉骨处忽然传来的阵阵灼烧感,仿佛有一块烧红的烙铁死死贴在上面,沉寂在玉骨深处的魔剑,在吞噬了那些怨气后,如同快被唤醒的猛兽,它疯狂地渴求着,渴求着上方那片黑云,一股强大的吸力,正不受控制地从她体内爆发,试图将上空那集满了怨气的黑云强行吞入。
沈昭死死咬住下唇,调动起全身的灵力,构筑堤坝般开始压制着体内那股邪气,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与林蝉交握的手,开始剧烈的颤抖。
林蝉感受到了手上传来的异样,她猛的转头看向沈昭,只见她紧抿的唇边渗出了鲜红,那双总是清冷平静的眼眸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眉心拧成一团,周身散发出的不再是那熟悉的清冷气息。
“沈昭!?”林蝉被吓了一跳,惊呼出声,她反手握住沈昭那只冰冷颤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了?沈昭!别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