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压完前辈发来的压缩包,开始寻找目标。
屏幕的冷光打在他脸上,勾勒出过于清晰的黑白界限。漆黑的头发,苍白的皮肤,深陷的眼窝下是浓重的阴影,一双墨色的眼睛在幽暗的屏幕反光中显得深不见底。
他整个人就像一张曝光过度的老照片,又像一个刚从黑白胶片里爬出来的幽灵。
“我去!!”
“鬼啊——!!”
宿舍门被猛地推开,刚下课回来的舍友毫无防备地撞见这一幕,被吓了一大跳。
裴渡司从电脑屏幕后抬起眼皮,幽幽瞥了眼他们,用眼神无声地嘲讽这些大惊小怪的人,鄙视完继续看资料。
“大白天也这么像鬼的就你一个了吧。”舍友很是感概,坚决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满课的一周非常枯燥忙碌,裴渡司还要在课业的缝隙里挤时间查找那些晦涩难懂的文献和语焉不详的档案,以至于过得比在特调局还糟糕。
每天早上咖啡续命,晚上换酒待机,对着电脑就是一个又一个通宵。
舍友下床看到裴渡司还在纸上写东西,电脑里一半是密密麻麻的资料窗口,另一半是他手动录入的分析文档。手边立着酒瓶和咖啡杯,他不由得感叹:“你可真难杀啊。”
裴渡司恰好写完最后的分析段落,笔尖在纸上勾起一个句号。
他合上写满字迹的笔记本,微微侧过头,眼白带着熬夜的血丝,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声音沙哑地回敬:“你通宵打游戏喊着五杀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自己难杀?”
说完,他不再理会舍友,起身去洗漱。
裴渡司闭上眼,把脸埋进冷水中,冷却他运转了一个晚上的大脑和太阳穴的胀痛。
哗——
几秒后,他猛地从水中抬起头,水珠如断线的珠子,争先恐后地从他湿透的黑发和苍白的脸颊上滚落。
裴渡司随手抹了把脸,抬眼对上墙壁的镜子,里面映出一张有些冷然和颓丧的脸。
眼下的乌青浓得与瞳孔分不开,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湿漉漉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和脸颊,几缕发丝半遮住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让本就阴郁的气质更添了几分冷漠。
水珠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滑过平直紧抿的唇角,他微微仰起头,水珠滚过喉结,最终隐没在衣领深处的阴影里。
裴渡司把垂在肩上的黑发一拢,用发圈松松垮垮地扎着,拨到一侧的肩膀上。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周五下午,他在宿舍门口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嗨!”红发青年抬手朝他打了个招呼。
裴渡司几不可察地皱眉:“你怎么在这?”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裴渡司看了他半晌,缓缓侧过身:“这边。”
俩人走到一个没人且隐蔽的角落。
“说吧,有什么事。”裴渡司垂眼注视着面前的人,目光中带着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