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桓没走几步就呼哧带喘的,他抹了把脸,低声吐槽:“这鬼地方,怎么这么热。”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说:“你知道现在室外有多少度吗?”
陆星桓:“首先排除零下。”
系统:“43度,还是上午十点,到中午不得上45啊。”
零上42度还要外出奔波,有种命很苦的感觉。
陆星桓:“快快快定位沈云泽在哪速战速决,个屁大点的小崽子还挺难抓。”
系统:“东北方向一公里,目标移动速度慢,应该没跑远。”
陆星桓眯眼看了看毒辣的日头,低声骂了句,身形一闪,便朝着系统指示的方向疾步行去。
昨晚上没看清楚,现在白天再看,这地方还真是十分破烂。道路七歪八扭,狭窄不堪,路面坑坑洼洼,补丁一块叠着一块,像狗皮膏药一样贴满整条路。
道路两旁是用废弃建材板和碎砖块拼凑出来的连成片的窝棚,看上去十分简陋,冬不避风,夏不遮阳。
没跑出多远,转过一个堆满废砖碎瓦的拐角,陆星桓猛地刹住了脚步。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瘦小的身影。
烈日下,小崽子正背对着他,正用尽全力,拖着一个比自己还高的破纸箱,在滚烫的地面上艰难地挪动。小身板被沉重的箱子带得踉踉跄跄,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小小的背影写满了固执与艰难。
陆星桓心头那股火“噌”地就冒了上来,几个大步上前,阴影笼罩住了小崽子。
“干什么呢你。”
他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小崽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松开了箱子,瑟缩着往后躲了躲,结果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滚烫的地面上,又被烫得“呜”了一声跳起来,模样又狼狈又可怜。
陆星桓看着他这副模样,到了嘴边的斥责突然就说不出口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指着纸箱问:“你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
小云泽怯生生地看着他,小手却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箱子的边缘,带着哭腔的声音软软的:“……我的……家……还有……面包……”
陆星桓一愣,瞬间明白了,这小崽子是舍不得他那点“家当”,尤其是那块被他扔掉的破面包。
一股说不清是恼怒还是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弯腰蹲下来,与云泽平视,尽量放缓了声音:“那面包不能吃了,会肚子疼。”
小云泽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似懂非懂,但抓着箱子的手一点没松。
陆星桓叹了口气,彻底没脾气了,他认命地伸出手,一把将那个又大又脏的纸箱拎了起来,轻松夹在臂弯里。
“行了,我给你拿着你家。”他语气还有点冲,然后朝小云泽伸出手,“走吧,回去,外面热死了。”
小云泽看看他,又看看被他轻松提走的“家”,小脸上的恐惧渐渐被一种懵懂的惊讶取代。他犹豫了一下,伸出自己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陆星桓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里。
陆星桓握住那只温热又柔软的小手,心里那点残存的火气也奇异地消散了,他牵着亦步亦趋的小崽子,转身往回走。
就在他们快回到住处时,突然传来一阵哭喊声。
那哭声尖锐而凄厉,听得陆星桓直皱眉。为了防止意外,他一把抱起小云泽,脚步加快,转过拐角。
“马克大人,求您再宽限几天……水厂事故的赔偿金还没有发下来,我实在交不出税啊……”
几个穿灰色制服的壮汉将一个女人和三个孩子从棚屋里拖出来,女人怀里还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她脸色惨白,苦苦哀求道。
“那是你们的事情!”
为首的矮胖男人不耐烦地打断女人的话,冲着手下人叫嚷:“愣着干什么?!快搬啊,把屋里能抵税的都搬出来!”
四名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瘦高个站出来为难道:“组长,屋里半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这锅碗瓢盆破衣烂衫拿回去也没什么用啊,要不您去瞧瞧?”
矮胖男人骂骂咧咧走进去:“一群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还要我亲自来!”
不到一分钟,他就出来了,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凶狠的小眯缝眼盯住妇人身后的孩子,突然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女孩,往外拖:“没钱就用你女儿抵债。”
“呜哇哇哇妈妈!”小女孩吓得大哭。
女人扑过去想抢回孩子,却被另一个壮汉拦住,她跪在地上哭求:“大人,求您放过我女儿!我一定想办法凑钱,求您了!”
周围棚屋的门帘动了动,却没人敢出来帮忙。他们大多也交不起税,哪里敢得罪水税局的人,只能匆匆关紧房门。不是人心冷漠,只是他们自身难保,实在没勇气上前。
陆星桓低头,看到小云泽紧紧贴在他胸前,小脸煞白,正睁着大眼睛,恐惧地望着那群凶神恶煞的税官,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