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动身曹魏时,他仍没出关。
算下来,俩人已太久没见。
“不行了不行了。”
顾栖漫山遍野地乱窜,姜奂再出一掌,直取他咽喉。
“少阁主求你大发慈悲饶了我吧。”
他差点挤一脸的大鼻涕。
姜奂凌厉掌风悬停半空。
“当初帮你,果然不值。”
他瞥眼顾栖的右腿,冷冷转身。
顾栖的内功心法师出天枢四象阁,枪法则不然。
蜀汉上一辈的开国功勋中,一位名将对他青眼有加,弥留之际倾囊相授。
顾栖拜入天枢四象阁,已是后话。
青城山上光阴漫,姜奂习剑,顾栖练枪,两人穿着开裆裤相识,一同长成翩翩的少年。
和顾栖做了十来年同门、又相继入朝,姜奂依然不懂,这家伙又要参政、又要出征,为什么还能挤出时间游弋熙攘的红尘?
明明从小病体欠奉,却总热衷招摇过市,今天和人谈经说道,明天与人斗酒论茶,蜀地江湖中不打不相识的朋友,一把又一把。
还有让姜奂更困惑的事:
顾栖不单习武修文,还深谙生财之道,闷声搞钱,盆满钵满。
天枢四象阁大部分建设与维缮,他都功不可没。
甚至也因为顾栖,老爷子对继承四象阁的人选都曾产生过动摇,安排孙儿和他两人比武,以决高下。
姜奂见顾栖第一眼,就冥冥预料有这一天。
他没日没夜地练剑,顾栖却抱着老爷子大腿百般推诿,拼命干嚎:
“师尊,我身子这德性,肯定活不过桓奕,四象阁要发扬光大,不交给他哪行。”
架不住老爷子坚持,俩人绝崖一战,八方云动。
结果嘛……
顾栖输得如释重负、如鱼得水、如愿以偿。
“桓奕,我就说四象阁这重担,你一辈子躲不掉。”
少年半弯半挑的眼角,华光飞逸而出,笑颜清隽得摄魂夺魄,抻着懒腰下山时,恣情的朝气和遍野的苍绿浑然入画。
姜奂清楚顾栖没有故意求败,他尊重这场较量,已然全力以赴。
这家伙输就输在一心九九八十一用,从没精钻过武学。
不用心尚且有此番造诣,若用心……
从此,姜奂视顾栖为此生唯一的对手。
顾栖西宫救驾那一日,姜奂险些以为自己痛失“劲敌”,就要抱憾终生。
今夜再瞧顾栖颓唐的病影,随风舒展的笑意里,尽藏力不从心的萧索,这种感觉又漫上姜奂的心头。
杨缮上前招呼姜奂,一干人等返回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