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撂下席狠话,手刀劈向小马后脖颈,教他瞬间晕过去。
司马骜直呼过瘾,鸣金收兵,掉转马头。
顾栖拎起小马跟上他队伍,悄然侧个目,瞥了眼身后。
郑徽已有人收尸,杨缮四人却横陈荒野。
月光薄,星光浊,寒鸦“嘎嘎”地啼叫,越听越毛骨悚然。
四具尸骸余温散尽,黑夜中岑寂……
沛郡与东吴比邻,有着战略要塞的地位。
魏国前线屯兵三万,即是司马家统领。
司马骜一路高歌猛进,顾栖几乎没意识到,自己是怎么跟着他抵达军中大营的。
每多走一步,剜心锤骨的痛楚就多增加一分,他太过难熬,神思没法连成篇,仍在混沌地迈腿。
兜帽宽大,隐去那张不堪入目的脸。
痛入骨髓,也就不觉得痛了吧。
司马骜人还挺局气,特意给顾栖安排间整洁的营帐,让他好好地休息。
对司马骜表达谢意后,顾栖把门一关,便瘫倒桌前。
满帐血腥气,迟迟挥不去。
残存的味道,后半夜熏醒了小马。
小崽子东倒西歪一通乱摸,碰到顾栖胳膊肘,沾染一手血涔涔。
他惊惶抽回手,一屁股跌下了椅子。
顾栖早不省人事。
“九——……”
后面那个“哥”字,小马始终没能叫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小崽子又攀上椅子,瑟缩朝顾栖探手。
桌上放着司马骜命人备好的伤药。
小马怦怦地心跳,费力吞咽口吐沫,掀开药箱的盖子。
循着气味,他摸出罐子和绷带,掀起顾栖的衣袖,一边慌乱地低喘,一边倒洒药粉到顾栖伤口上。
一双小手一颤再颤,花费半个多时辰,小崽子才给顾栖缠好了绷带。
轻触顾栖的手臂,确认大致已无外露的伤口,他便退到桌下去,面如死灰向后挪蹭,直到藏进帐角里,小胳膊环抱起两腿……
第二天,难得秋高气爽。
午后暖阳跃入营帐的窗棂,一半洒向地面、一半浇往桌前。
顾栖沾上阳光点眷睐,堪堪地转醒。
小马则窝在死角里,凄寂得没点活人气。
顾栖摇几下脑袋,强迫自己快清醒,只见小马俩手满是干涸的血痕。
再一转视线,自己胳膊肘厚厚一圈绷带也闯入眼帘。
顾栖清楚,这都是小家伙功劳。
外间吹来一袭风,撩起小马的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