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县街市上,打更人余音犹存。
瞿良的确学到点医理,这会儿丁准伤势已无大碍,基本活动不成问题。
两人等在前堂一整宿,都是心悬一线,彻夜无眠。
顾栖跟俩小子对上眼,隐约觉得他们有事相瞒。
“放宽心,小管不要紧了。”
走向后舍前,他仍冲俩人挽个笑。
丁准:“糟糕,咱们怎么办?”
瞿良:“还能怎么办,难道不认么?”
俩人显得莫名忐忑,相互推搡着追上顾栖。
空气里湿气渐浓,远方晦涩地仅露一线天光。
看样子,又要下雨。
顾栖从房前回头。
晨风混杂着虫鸣,掀翻他头顶的兜帽,空中黑云积聚,又挡掉那副清疏的病容。
暗淡天地间,少年茕茕孑立,恍若一抹幽奥的玄光。
盯着丁准瞿良两个人,顾栖后槽牙挤出几个字:
“……小、马、呢?”
俩小子噤若寒蝉。
一个“腾”地绷紧身子,一个“飕”一下脸发绿。
“说!”
“雁息哥……”
“小马他——”
……小马不见了。
那间屋子里,如今空空如也。
顾栖斜睨瞿良和丁准,眼睛半眯半睁。
等会儿到底要找哪块风水宝地,埋了这对卧龙凤雏才好呢?
“……小孩自己走的?”
他问。
瞿良愧疚不已:“昨天大概过了晌午,我跟小丁凑活着一块打个盹,哪知醒来便发现,那孩子、那孩子已没了踪影。当是趁着我们睡着的空当,自己走出这院子了……”
丁准抓耳挠腮:“雁息哥,小瞿都是因为一门心思照顾我,你要怪就怪我。他太累、我又有伤,我俩当时便睡熟了些。发觉小马不见后,小瞿立马就出去寻找,在周遭转了好多圈。可是算算时间,那孩子怕不是已离去了两三个时辰。小瞿又担心我伤情,不敢走得太远,所以……所以……”
“所以你们掂量掂量,干脆不找了?”
顾栖脸上瞧不出阴晴。
理智地看,小马走得妙。
大伙诸事不顺,再分心照顾个又病又瞎的孩子,确实难顶。
“雁息哥——”
“我们——”
两个小子捉襟见肘,还想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