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支棱起脑袋,再往小马屋里瞅。
被褥好似金钟罩,小屁孩自从躲进去,便切断与外界的联系。
好在厚被下撑起的人形,始终微渺地起伏,征兆他性命的无虞。
顾栖尽管自个儿不好受,依旧每隔半刻便查看下小马。
时间一晃一整夜。
天蒙蒙亮时,他又一次透过窗户缝去瞧,只见小马团成个小疙瘩,总算露出半拉脑袋瓜,应是已睡熟。
晨风冷清,忽然将一股新榨的血浆味,强塞进顾栖的鼻息。
他眉目一紧,直奔药寮前堂,就看到丁准踉跄的人影。
“九爷——救……救人……”
丁准浑身血痕,朝顾栖抛下几个字,脱力地摔倒。
瞿良和玉儿也被屋外响动闹醒,一并急促出屋。
“发生什么了?”
两人合力扶起丁准,谁不是一惊非小。
丁准皮开肉绽,幸好没伤及筋骨,大多伤口渗血也渐止。
“冥漠之都……司马家……我们——”
他虚弱地瞧着几人,目光扫过玉儿,似有难言之隐。
瞿良和玉儿面面相觑。
只有顾栖清楚,已迎来最坏的结果。
杨缮他们为取得留侯遗境铸造图,多半在冥漠之都出了手。
太山君练就一身邪功,而郑徽背后的司马家也在搅动风云。
几人腹背受敌,想必曝露了身份,因此陷入恶战。
丁准一人回来求救,就说明杨缮和管韬很可能被迫停驻在某地,伤势更重。
“三哥和小管现在在哪儿?”
顾栖直截了当地问。
“城外……荒林……”
丁准费力喘气。
“小丁伤得这么重,那三哥——”
玉儿花容失色。
瞿良意识到不妙:
“九爷,我们——?”
“照顾好小丁,我去找三哥他们。”
顾栖拢拢衣襟,压低兜帽。
“九爷,让我跟你一起,”玉儿背起药箱紧跟上顾栖,异常坚定,“我是大夫,能帮上忙!”
顾栖神采难得郑重,似在洞察什么。
又听瞿良道:“九爷,让嫂子去吧。我在这儿总不是白待,跟嫂子偷师了不少东西,给小丁处理伤口我能行!”
顾栖不再多说,可刚一转身,后舍就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