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倦懒地笑,几缕鬓发垂落,湮没他额角凸起的青筋。
曾经无数次,顾栖倒提银枪策白马,率军凯旋锦官城。
囚车里载的,则是被他生擒的威猛敌将,在他朗朗的影下,微如一粟。
放眼望,百姓如潮涌、满楼红袖招,大家高声欢呼、掷花盈路,只为一见那飒飒少年郎。
再瞅瞅现在——
落差太大,系统不忍直视。
“宿主我信你,咱们一定能逃出去的对不对?”
司尉大人离得囚车八丈远,它蹬着顾栖脑仁上蹿下跳,始终没看到那人长啥样,急吼吼地问。
顾栖不接茬,伸直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让小马躺倒在膝上。
“宿主啊,知道你厉害,可我真不敢看你这个样,我还是等你有了好消息再来吧。”
系统哭哭啼啼地黑屏。
小马还没醒,白噗噗的脸蛋,眉毛越拧越逼仄。
顾栖瞧他不对劲,贴耳听听他心跳,眼底异色不可察。
月明星稀,官军队伍抵达沛郡郡守府。
校事府征用了大牢,狱卒押解顾栖和小马进入刑讯室。
司尉大人和郑郡守处理完要务,就会亲自来审人。
不大不小的屋子,烙铁、锁链、皮鞭,想得到想不到的各色刑具,铜墙铁壁上一应俱全。
顾栖被推倒在地,手脚扣住冰冷的镣铐。
仍处于昏睡的小马,也被丢到角落里。
不一时,刑讯室外侧,两双鬼火似的眼睛孵出了黑暗。
“嘿你说,咱们怎么就活见鬼了呢?罢了罢了,权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就是,不乖乖在坟头里躺着,非跑外面来蹦哒,真以为咱们好打发?”
来者两人都是十六七,有着年轻人独有的桀骜,正是司尉大人手下左右监。
他们径直走入刑讯室,余光扫荡着顾栖,调性相当之诡异。
火烛忽明忽暗,阴森光耀左右监。
两人各取刑具,站定顾栖两侧。
“听说当细作的人,都极擅长隐匿行踪。但人家躲藏归躲藏,说到底也并非音讯全无,这一连两年就如人间蒸发一般的,咱们也是头一遭见呐。”
“照常理,人失踪得太久,就会被归结为死亡。可你说邪门不邪门,这死了的人,怎么还能招呼都不打一个,说还阳就还阳啦?”
左监举起淬火的烙铁:
“喂,那人该不该打?”
右监抻动浸冰的夹板:
“喂,那人欠不欠揍?”
“竟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