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祈愿】
顾栖不甚清明的瞳眸里,刀尖的光结成寒星一点。
凛冽气息冰川激流般自小马身间蔓延开,不是杀意,胜似杀意。
……小家伙并非要置顾栖于死地。
正相反,察觉危险在逼近,他惊惧铺满了全身,却义无反顾执起刀。
微渺的力量,名为“守护”。
顾栖侧个目,从刀身映出的虚影中,看到两点贪残的绿光。
他保持平躺,屏着气、凝着息,悄没声取过小马手上的刀。
他们遇到了狼。
给司马骜拉车的其中一匹饿狼,撞大运逃出生天了。
照往常,周身任何风吹和草动,顾栖早该有感知。
然而病痛有如附骨之蛆,啃着他的肉、吸着他的髓,使他感官敏锐度剩不到两成。
这匹狼循着血腥味跟了他一路,他竟完全没发觉。
饿狼匍匐前进,整条身躯已挤进反光的刀背。
尖长的利爪、锋锐的獠牙,正伺机将猎物开膛破肚。
“抓紧我。”
顾栖对小马耳语。
饿狼飞扑了过来,顾栖也带小马一跃半空。
凶戾的狼嗥与飘逸的清影,冷月下交汇。
呲啦——
寒芒割开饿狼的喉咙。
三条影子一同跌砸到地面。
饿狼断了气,顾栖没了声。
“九哥?”
小马慌乱得不成人形。
有顾栖作人肉垫子,小家伙毫发无损。
但他丢了魂、失了智,小手几乎探遍顾栖的周身。
顾栖坠地时提气卸力,并没摔伤,只是耗尽了精神,喘息声太薄。
小马摸得他怪舒服,他甚至受用得像只老猫,喉头咕噜噜,只在小家伙快碰到自己右腿时,擒住他小手,坐直了上身。
“四十九。”
这家伙幽慵地吐字,掠动小马耳畔一缕微风。
“距离上回你叫我‘九哥’,过去七七四十九天了。”
小马怔住。
泪花眼眶里打转,愣是不掉下来。
顾栖想抱小崽子起身,无奈几次以失败告终。
他又朝小路上吆喝,音色清湛而脱力:“你们几个看够了呗?”
刚刚狼嗥穿透了山林,杨缮几人心惊胆寒地奔来,正赶上顾栖小马耳鬓厮磨这一幕。
杨缮无语至极,和玉儿背转了身,管韬丁准瞿良则愤愤偷瞄老半天。
“咱们几个月大费周章就做无用功,这人回来不但不反思、还只知一个劲地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