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攫星憋屈,岑攫星无奈,可她长姐说得也没错,最后只能叹气。
“好吧好吧,是我推的。”她一面踢石子,一面揪着衣角转来转去,“可是长姐,我真不是有意的,”说到这事儿就来气,她又抬起头,“都怪她故意说话激我!我推她下去的时候她还笑呢!就是个疯子!”
她指着门里。
岑衔月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她。
很显然岑衔月生气了,岑攫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可她一点也不想道歉,便撅着嘴,很是不甘地继续为自己争辩,“而且我都请大夫为她诊治了,你不知道为此我花了多少钱,你看她又没死,也算扯平了罢。”
岑衔月冷声道:“你没听见方才大夫说她留下了病根,身体大不如前了么?”
岑攫星噎住,“那也……”
岑攫星还是觉得冤枉。她是推她下湖了,一个冬天,京城下第一场雪最冷最冷的时候,可如果不是裴琳琅招惹她,她哪里会这样闲的没事干。推后也是她请的大夫,也是她吩咐下人煎的药,以及……对了!
“长姐,她的女子身份我可替她瞒着呢!算上这一遭是不是就能扯平了?”她双眼亮晶晶的,很是得意,“为了这事儿,我还另外多付了十两银子给大夫,是天大的恩情!”
岑衔月严肃地看着她。
她知道她这妹妹不是坏人,可她出身尊贵,在她眼里琳琅的命根本就算不得是命,若非自己在乎,就是死了也不过往后院地里一埋了事。或许若非自己是她姐姐,自己的命也算不得什么。
“罢了,多说无益,她如今住在我这里,也招惹不了你去,你也不必非要追着她论对错,让我为难。”
岑衔月不愿多说下去,回屋里去瞧瞧琳琅何时醒来。
转身,却被岑攫星拉住。
“长姐,妹妹实在不懂,为何你总要偏袒她?她不过是一个、”她气恼地咬了咬唇,“以前妹妹以为因的她是男子,而姐姐心悦于她,如今看来并非如此。长姐,都是你的妹妹,且我还是你亲的。”
岑攫星有她自己的骄傲,用觉得想要什么只要勾勾手指就能到手,这么多年,这是她头一回说这些。
岑衔月不是不理解,可年纪过去了,不亲就是不亲,在她眼里,她是同琳琅相依为命着长大的。
这些话却不能说,不然她这妹妹还要纠缠。
岑衔月抽回手放柔声调,“攫星,你小时,我照顾着你,你大了,我们也一处玩耍,我给琳琅的何曾没有给你?你若指的是那领斗篷,拿去便是。”
“至于衣服……我给琳琅做衣服是因为琳琅没有衣服,你满衣橱的衣服,难道还轮得到我给你做?”
岑攫星再没什么好说的了。且她娘也说就是闹脾气也得懂分寸,人若退了一步,便赶紧拿上好处点到为止,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好吧。”
可她心里还是不痛快,空落落,天大的好处也填不满。
岑衔月见她终于点头,正好那头云岫端着汤药走来,招了招手叫到跟前来,接过她手中的汤药吩咐道:“天寒地冻,将那领羽毛缎的斗篷取来给二小姐围上。”
云岫是世出的人精,当即明白了缘故,瞧瞧她小姐,又瞧瞧那什么二小姐,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是,奴婢这就去。”便翻着白眼踅身去了。
走过墙角,忽见一道黑影略过眼前。云岫愣了愣,片刻才听见一声猫叫。
她们府上本没有猫,大概又是附近野猫躲来取暖了。未免染上跳蚤,得将门窗关严实了才好。
云岫顺便饶了一趟前院,锁了门窗这才回来,将斗篷给二小姐围毕,还不忘说:“二小姐跑这一趟总不至于只为了这斗篷,一会儿留下一起用晚膳吧。”
“我自是如此打算的。”岑攫星昂着脑袋毫无所谓。
云岫讨厌的人加上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为首的撇开裴琳琅,就是这岑府二小姐。小时候拿小姐当丫鬟使唤,长大了以为懂事了,却是三天两头往她小姐这里取东西,说什么裴琳琅有的她也要有。可她难道就缺小姐这点东西了不成?
两个人杵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屋内,岑衔月已将汤药端到裴琳琅的面前。
裴琳琅本打算装睡,可是周围窸窸窣窣,岑衔月身上那股香气一开始很远,后来慢慢靠近,来到面前,掖着身前的被子,抚着她额角的头发,香气便随之一股一股钻进她的鼻腔里。
裴琳琅没忍住小心翼翼睁开眼,偷偷去看她,眼前是岑衔月带笑的眼睛,她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脸颊边,俯着身,柔情似水。
她们对上视线,裴琳琅觉得脸颊有些热,没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
“醒了啊。”岑衔月说。
“嗯,就刚才……”
岑衔月站起身,将搁在一旁架子上的汤药端来,倩倩坐在床边。
“醒了就好。”她徐徐搅拌着那浓黑的苦涩液体,“我还以为你又要睡上好几天了。”
“也就是昨晚洗冷水澡冻着了,不大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