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此时赵世衡等人从福顺公公房舍中走出,温润的目光四下逡巡。
郎瑛拔步就走的瞬间,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你喜欢吃蘑菇吗?”
不待祝千秋回答,便笑着走出阴影,回归赵世衡的那方光亮之中。
小小的一圈光晕,赵世衡后撤半步,将她拢在其中,常服轻振,避开了黑暗中祝千秋的视线。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
回了号舍,屋内仅余金桂一人。
其余与她捆绑连坐的可怜人皆不知所踪。
金桂拿了张纸条,写明了各人去向,见郎瑛回号舍,便划去了“怀序兄去公署反省自首”一项。
郎瑛好奇接过,其余几人的事项颇为古怪。
【老前辈壮怀逸兴,临湖赏月吟咏慰怀】
【琼林溜去膳房,怀抱厨具以解相思苦】
【千钟瓮堂舌战群儒,金钱利诱壕包场】
【照野兄星夜射箭打靶,一众监生捧场】
一群怪人……
经历一晚上的大起大落,郎瑛顿觉腿脚酸软,顾不得其他,拖着脚步捱到了床榻上,将自身往床板上抛去。
邦地一下,郎瑛脊背砸到床板痛到失声,疼到浑身发麻,缓过劲后,吸气。
后湖监生号舍简陋至极,硬木板作床板,上面浅铺一层稻草,再覆一张凉席,便是床榻。
平日倒向床榻,仅受些许皮外伤,今日这一仰躺,险些砸吐血。
郎瑛翻身,掀开凉席,一根稻草也无。
“叔浩,稻草呢?”
金桂写了张纸条,传给了郎瑛。
郎瑛阅后,踢踏着布鞋,冲到墙角。
一小堆稻草垒在那处,盖在养蘑菇的木桩上,王蕴章为了蘑菇长得茂密些,将郎瑛铺位的稻草搜刮来,忙着预备扩大种群。
王蕴章还立了个小木牌,上书:接天莲叶无穷碧,一盅蘑菇出土来。
郎瑛见此,讷讷道:“出,都出,出土好啊……”
灰色蘑菇招招摇摇地长着,不出小半日,已有一截大拇指长,待到明日,长到手掌的长度不成问题。
也该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