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之夜的水晶吊灯流转着碎金般的光晕。
她站在二楼廊柱的阴影里,看着路明非和芬格尔像像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在人群中磕磕绊绊地穿行。
几个学生会干部故意用肩膀撞他,香槟酒泼洒在他廉价的西装上。
“抱歉抱歉,”撞人的男生毫无诚意地笑着,“没看见你呢。”
路明非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摇头:“没事。”
那一刻,零仿佛又回到了边陲小镇的温泉旅馆。
老板娘将女儿推到她面前,金发少女胸脯饱满如成熟蜜桃,臀线张扬得令她不安。
而她只能捏紧衣角,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可怜”,以掩盖内心的惶恐。
她看着路明非缩着脖子想溜出会场,却被侍应生“不小心”用托盘撞了后背。哄笑声像针一样刺进她的耳膜。
于是她走了下去。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让会场短暂安静了。
她穿过人群,如同破开冰面的刀锋,所到之处窃窃私语如潮水般退去。
路明非怔怔地看着她走近,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窘迫。
“跳舞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
“我、我不太会……”路明非结结巴巴地说,耳尖满是红晕。
她已经握住他的手。
指尖相触的瞬间,熟悉的战栗沿着脊椎攀升——就是这只手,曾经在黑天鹅港的废墟中与她紧紧交握,指甲缝里嵌着鲜血与尘土。
音乐流淌,是肖邦的夜曲。
她引领着脚步凌乱的路明非,如同多年前那个雪夜,零号带着她在黑天鹅港结冰的湖面上跳华尔兹。
那时他说:“跳舞这种事,只要跟着我的节奏就好。”
此刻路明非的舞步生涩却熟悉,每一次转身,每一个回旋,都与记忆中的轨迹完美重合。他们的影子投在光洁的地面上,仿佛时光重叠的剪影。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路明非恍惚地问。
那对她人来讲过于俗套的搭讪,对零而言却仿佛是天堂的福音。
在那一瞬间,她看见了眼前的男孩在黑天鹅港的舞会上,与她跳着同样的舞步。
两个身影在时光中重叠,合二为一。
水晶灯的光晕模糊成一片金色的雾。她微微扬起下巴,没有让眼眶里的湿润凝聚。
“没有。”她说,手指却更紧地握住他的手,“是你的错觉。”
……
战争来得猝不及防。
北京地铁的尼伯龙根里,镰鼬的嘶鸣撕裂空气。
路明非把她护在身后,炼金刀具的刀光映亮少年紧绷的侧脸。
虽然动作还是不够凌厉,却能在每一次攻击来临时挡下。
“躲好!”他把她推进掩体,自己迎上死侍的利爪。
鲜血像泼墨的梅花溅在墙壁上。零看着那个跌跌撞撞却始终挡在她前方的背影,恍惚间零号的背影变得模糊了,只剩下眼前浴血奋战的少年。
“师姐她们会来接应你的。”他说,“等出去之后记得请我吃饭啊。”
她抓住他的手腕:“一起走。”
“怪太多很难的啦。”路明非挠挠头,“而且总得有人留下来断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