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云轻轻额头狠狠砸在冰冷的金属操作台上,发出一声闷响。
时空管理局这鬼地方,连空气都透着一股无菌消毒水的味道,闻久了让人头晕脑胀。她面前悬浮的光屏上,八张惨不忍睹的成绩单一字排开,鲜红的数字像一道道嘲讽的鞭痕:《位面理论》——32,《宿主心理学》——28,《系统能量稳定学》——29……其余几门更是惨不忍睹,二三十的分数刺得她眼睛生疼。
“啊啊啊——!”云轻轻痴痴的笑着,双手绝望地抓乱了自己的虚拟形象数据流,几缕发丝不羁地翘起,“七门!整整七门不及格!天杀的时空管理局!出题人是魔鬼吗?”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自习间嘶吼,声音在冰冷的金属墙壁间碰撞回荡
云轻轻烦躁地切换了通讯模式,选择语音通话。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得劈啪作响,几乎要戳穿光屏。屏幕上打开的十几个网页窗口密密麻麻堆叠着——“考后反思模板1000字”、“深刻检讨万能套句”……旁边一个进度条缓慢爬升着,显示着“反思报告17”的字样。
“喂?小梵?”云轻轻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挥之不去的崩溃,“干嘛呢?活着没?喘口气证明一下!”
电话那头先是几秒的空白,接着传来一阵翻动书页的窸窣声,然后是余梵带着点慵懒困意的回应,背景音里似乎还有窗外淅淅沥沥、敲打窗棂的雨声:“……嗯?活着呢……刚在夏目先生那儿蹭完下午茶,有点困。怎么了?听你这动静,考完了?战况如何?”
云轻轻听着余梵似乎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战况?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知道我挂了7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云轻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渡劫失败疯颠了的美感,“八门!挂了七门!就一门《金手指操作与维护实务》踩着及格线!61分!我绝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云轻轻一边狂笑,一边用力甩飞了右手拿着的笔,对着空荡荡的自习间,比划着数字七和八,俨然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疯癫状态。
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小梵,你知道那是什么题吗?它问我,已知一个处于“量子叠加态”的位面,该位面同时是甜宠言情世界&克苏鲁恐怖世界,其时空结构稳定性系数……出题老师你是被猫踩了键盘吗?!给古神喂蛋糕还讲土味情话?宿主是嫌死得不够有创意吗?这公式是拿脚编的吧!绝望值开平方?我当时就很绝望啊!哈哈哈——”
云轻轻越说笑得越开心,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悲极生乐”、“破罐破摔”的诡异喜庆感,仿佛挂科七门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丰功伟绩。
接着,在癫狂的笑声余韵中,云轻轻如同被现实抽了一鞭子的陀螺,瞬间萎靡下来。她认命地叹了口气,乖乖弯腰,把刚才甩飞的虚拟笔从数据流的地板上“捡”了起来,脸上挂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表情,重新坐回桌子前,开始对着电脑奋笔疾书。
“考完不算完!不及格的每一科!都要写!书面!申请!和!反思!报告!”云轻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
“还要详细分析为什么考这么低!就像月考完班主任要的三千字检讨一样!最离谱的是——”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充满了荒谬感,“打印这些反思报告填写书!要!交!打!印!费!管理局穷疯了吗?连这点纸都要剥削我们这些苦命的临时工?我现在是一边搜模板复制粘贴凑字数,一边马不停蹄的开始抄反思啊!我容易吗我?!”
电话那头的余梵似乎被这一连串带着哭腔的控诉炸得清醒了些。
“他怎么这样?!”余梵的声音上扬,带着明显的震惊。
云轻轻还以为余梵是在为她打抱不平,立刻委屈地应和:“就是就是!”
谁曾想余梵下一句急转直下,带着点促狭:“补考也应该收钱的!”
“啊?什么?小梵我打你啊!”
“哈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余梵毫无形象大笑声,“话说我有点好奇时空管理局收的钱是咱们世界的钱吗?”
“对啊,我来自哪一个小世界它就收哪里的钱,不过我考过了金手指那一科你看看系统的功能是不是解锁了,之前把咱们的功能都锁上了,就只能打个视频或者语音通话。”
“哎?也就是说你走以后翻译功能一直没有开?!”
这下云轻轻摸不着头脑了:“对啊?怎么了?”
余梵倒吸一口冷气:“也就是说……我这几天全是靠我自己和他们用日语对话的!!”
云轻轻疑惑:“不然呢?”
余梵声音更加不可置信,甚至带上了一点自我惊叹:“咱刚来的时候我可是就能听懂一点点,天哪!这才几个月我就已经这么厉害了!”
“姐,我们来这起码3年了。”云轻轻翻了个白眼,虽然对方看不见。
“啊?这么久了吗?我还以为才三个月?”
云轻轻对这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余梵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都学了三个月考完了你说呢?过段时间我交上这七份‘血泪控诉书’,等它们通过审批就要补考了!度日如年啊姐妹!”她顿了顿,又泄愤似的在废纸狠狠戳了几个洞,“我现在是度秒如年,你倒好,滋润的度年如月……真羡慕死我了……”
云轻轻疯疯癫癫地又抱怨了一会儿,余梵在那边听着,偶尔应和几声。
忽然,云轻轻奋笔疾书的手猛地顿住。一个模糊的、被考试压力挤到角落的念头,如同沉渣被猛地搅起,瞬间浮现在混乱的思绪表层。她猛地坐直身体,虚拟形象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等等!小梵!”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而清晰,带着一种后知后觉的惊悚,“我们……是不是漏了什么大事?那个节点!织田作之助!他……他那个死劫!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细微的呼吸声传来,一下,又一下,带着某种凝滞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