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宫,含芳殿。
上午,付云笙、季康嫔联袂过来,陈安嫔尽心款待。
说笑一阵子,三个人坐到圆桌前打叶子牌。季康嫔其实想下棋,但陈安嫔是东道主,做不到让谁闲在一旁。
打牌时,季康嫔揶揄付云笙:“小仙子一般的人,居然也碰这么俗的东西?”
付云笙嗔她一眼,“活着就是很俗的事儿,难道我还能不活了?”
“可不就是。”陈安嫔甩出一张牌,横了季康嫔一眼,“我家云笙可没自诩过如何如何。”
季康嫔笑着拍拍她手臂,“瞧你这护犊子的德行。”
“胡扯,我哪里护得住她。”
“这倒是,我们好些时候得指望着她护着。”季康嫔笑道,“好吧,今儿我多输些银子给你家云笙。”
付云笙道:“这想法好,我最喜欢银子了。”
陈安嫔、季康嫔大乐。
到午间,付云笙赢了十多两,心绪颇佳。那点儿银子实在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过程中的趣味。
皇帝赐了六道菜过来,其中有个顶个儿肥美的大螃蟹,为此随赏了一壶解寒的美酒。
“未到秋日吃到这样的蟹可不容易,托云笙的福。”季康嫔由衷道。
陈安嫔笑,“这倒是。”
付云笙则说:“猜猜看,午间后宫又得碎多少杯盘碗盏?”
“摔的若不是自个儿的陪嫁,得照价用银子补上,回头我就查查这一块的事儿。”季康嫔说。
“我同你一起,回头让女官去各个宫室转转,瞧瞧到底有多少手头富裕的。”
“谁要是没钱还敢乱摔东西,可别怪我给她难堪。”
陈安嫔打趣:“两个财大气粗又知晓柴米贵的妮子凑到一起,真够好些人喝一壶的。”
三个人说说笑笑地用膳,氛围和乐之至。
午间小憩之后,三人同时获悉:太后又请了凌云观的施道长进宫来。
陈安嫔觉出异常,“瞧这架势,太后是恨不得将施道长留在宫里,以前可没这闲情,莫不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季康嫔由衷认可,“我也这么觉得,别是为着算计我们这只狐狸才好。”
付云笙不依了,“居然当着我的面儿说我是狐狸,信不信我挠你?”
季康嫔大笑着搂了搂她,“狐狸跟狐狸精还是有区别的。”
付云笙也忍不住笑开来。
陈安嫔拧了季康嫔的手臂一下,附送一记白眼。
季康嫔故意雪雪呼痛。
之后三人又是一通笑。
付云笙真的很喜欢跟陈安嫔、季康嫔这样聚在一起,不需带着心计脑子度过的光景,于她很是难得。
没错,对着皇帝的时候,除了忘情的旖旎时刻,她都会时时揣摩着他的心思、态度给出相应的言行,每日如此,其实非常累心。
她已渐渐品出了陆知临一些心性,例如他情愿被聪明人捅一刀,也不愿被蠢人伤及皮毛,大抵是被太后气出来的逆反心。
而这种心性实际上很要命:谁都不敢保证自己在皇帝眼中贯彻聪明的形象,却又不得不维持,一旦维持不住了,皇帝便会失望,会否到嫌弃那一步,真不好说。
反过来,蠢人反倒很轻松,尤其太后那种:只要没把自己蠢得被雷劈死,皇帝就得一直容忍下去,再不想忍也得忍。
所以,太后做任何事都不需要有负担。
付云笙一直认为太后娘娘运道奇佳,这是原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