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留存。”他说,“重要的是,有人允许你说出口。”
阿宁回到山村小学那天,老师正在教孩子们折纸。阳光洒进教室,照在讲台上那朵作业纸折成的小花上。花瓣微微颤动,仿佛仍有温度。
她蹲下身,问一个扎马尾的小女孩:“你在折什么?”
“房子。”小女孩认真地说,“我和妈妈住的那种。”
“那你妈妈呢?”
“走了。”她低头继续折,“但老师说,她在我心里亮着。”
阿宁怔住。
她想起K-001画中的那句话:**就像妈妈,她也没走,她在我心里亮着。**
原来传承早已开始。
当晚,她再次来到玄武门遗址。第十四层已自动封闭,但“归问”二字依旧清晰可见。她在门前坐下,取出母亲留下的旧怀表??那是她唯一遗物,指针永远停在她离世那一刻。
她轻轻打开表盖,却发现内部刻着一行极小的字:
>“亲爱的,别怕黑。
>那些你看不见的光,一直在陪你走路。”
泪水滑落。
她忽然明白,所谓“共忆”,从来就不该是统一的数据网络,而应是无数个体记忆的交织与共鸣。就像星星之间并无连线,却能在夜空中共同构成银河。
她仰头望天,轻声说:“妈,我听见你了。”
风穿过戈壁,掠过迟悟之木,拂过千万里外某个孩子枕边的发丝。那一夜,地球上至少有八百三十六人做了同一个梦:
他们站在一片草原上,天空清澈,月亮完好无损地挂在天边。可每个人脚下,都有一口井,水中倒映着另一轮月亮。有人弯腰想捞,有人静静凝视,有人转身离去。
而远处,一群身影缓缓走来,牵着手,唱着那首古老的歌谣:
>“月亮掉进井里,
>爸爸捡起来吃了。
>他说很冷,但甜。
>我问他为什么不还给天空?
>他说:有些东西,丢了就再也还不起了。”
但他们知道,这一次,他们可以试着还回去。
哪怕只是把眼泪放进风里,把话说给树听,把爱藏进一首童谣。
宇宙深处,那颗星辰仍在前行。它的光芒不再孤单。因为地球上的每一盏灯,每一次心跳,每一滴坠落又蒸发的泪,都在回应它:
我们还没学会完美。
但我们正在学着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