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特意用调侃的语气继续说道:“倒是令兄你——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关注我的情绪变化,当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说来,这位和“连庚”见面时,大徒弟马甲还没满级,约摸是这个世界的宗师境界。但既然令东来不曾主动询问“连庚”是何时突破、为何这么快就能突破,宁醉必定是不会故意提起。
令东来看了看宁醉,没有揭破他心里清楚后者没有说真话的事实,而是挑了对方的后半句回应:“因为我在观察。”
“观察”么?宁醉若有所思,令东来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到这一点——在他们认识之初,对方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才答应和他一起前往玉门关。他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么多天过去,你观察出来什么来了?”我这个当事人,应该有点知情权吧?
对于这个问题,令东来难得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他只是笼统地回道:“你与我道不同。”
啊这,你是不是打算再接一句“不相为谋”……宁醉侧头端详着对方,自从他俩同行以来,这位无上宗师便减少了换装的次数,服饰只在青色和白色之间轮流转变,发型更是惯常梳起瞧着就年轻几岁的高马尾,唯有一缕如挑染般的白发给他添加了几分风霜。
从茶楼那天相见开始,他就知道令东来是把他当做“异数”——或许是有助于其追寻武道的“无上”,又或是其他,反正这位似乎想要在他身上摸索出一些东西。他不清楚对方如今的进度,不了解对方是否已经有所收获,他只知自己看不懂这个人。
宁大宗主将最后一口肉包咽下,生硬又有理有据地换了个话题:“说起来,令兄以前可曾与‘剑魔’打过交道?”
令东来颔首,神情上看不出来,不过他的语气之中带着些感叹:“我曾与独孤兄论道三天三夜。他自称为‘魔’,亦痴于武道,所执即所求,于我颇有启发。”
“那你们切磋过吗?谁胜谁负?”宁醉忽然记起,原著中令东来曾经留字自称其“十岁学剑,十五岁学易,三十岁大成”,之后就是从举世无敌、周游世界,到自闭九年、顺利破碎虚空的传奇一生——
从某种角度来看,其经历对应的就是金系的独孤求败,也和“剑魔”一样作为神秘又强大的背景板,通篇只在别人口中出现。虽然对方唯一有记录的战绩貌似更倾向于精神武学的高妙运用,同行的这段时间宁醉也没见过这人拿过剑,但是这位肯定是懂剑的。
令东来“嗯”了一声:“于剑之一道上,独孤兄独占鳌头,我只能维持不败。”
宁醉的眼睛却是微微一亮,他突兀地问道:“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见识一下你的剑?”
令东来似乎愣了愣,宁宗主则是飞快地接着道:“毕竟我多多少少也懂得点剑法,而且挺久没动过武。现在知道大徒弟如此优秀,心里高兴,突然想要活动活动筋骨——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切磋一番?”
其实宁醉是一个很有点ac数的人,除非是迫不得已、无可奈何,否则他做绝大多数事情之前,都会先行保证自身拥有能够兜底的法子。
故而自幼向往武侠世界并且不单单只是叶公好龙的他,在初步确定这个世界的危险性之后,尽量让本体呆在相对安全的宗门内,只用着不怕死的马甲去作死。
就是有些时候,怂莽二象性并不冲突,他也不晓得为什么当初那么相信令东来不会危及他的性命,毅然选择和这位同行……咳咳,总而言之,如今得知自己好歹也是个武力值天花板的宁宗主,终于是彻底放飞了,甚至敢于主动让本体去和高手碰一碰!
令东来不清楚宁醉内心的百转千回,只能察觉到后者浓郁的期待和兴奋,他稍作思索,反问道:“只论剑法?”
“嗯。”宁醉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暂时先比一比剑。”
“好。”令东来答应了。
晨风和煦,白云在天边荡来荡去,聚散不定。两人并肩走到郊外,很快就寻了处合适的地方——四周平坦,乔木与灌木高低起伏,连绵着成熟的苍翠色。早起的鸟儿在林间叽叽喳喳地跳跃飞翔,想来是刚刚美美地饱食一顿。
宁醉见令东来手中仍是拿着那支似玉似竹的长箫,稍作思考便折下一条树枝充当是他的“剑”。此时,察觉后者显然没有率先出手的打算,宁宗主索性“当仁不让”——细长的树枝悄然向前探出,无声亦无息,唯独淡然地酝酿着超脱凡世的缥缈,毫无预兆地打向令东来的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