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是吗?”
吉良吉影的声音平静的可怕。
吉良吉广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他该怎么跟儿子开口呢?他此刻的平静,比他嚎啕大哭还要可怕。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海平面下咆哮的洋流。
如果不宣泄出来,只说明他的内里还在不断地扭曲。
他该怎么告诉儿子,因为那个黑衣组织的袭击,现场有太多太多难以辨认的尸体,他们唯一能确认的就是只要是没有回来的人,一定是死在那场恐怖袭击中了。
他该怎么告诉儿子,安幸家直接从他们家旁边消失,如同被一个恐怖的组织从世界上抹消,再也没有一丝痕迹。
但这都没有他发现的另一件事令人胆寒。
吉良吉广在儿子阴沉的目光下遁地无形。
终于在医生检查完走后,吉良吉广锁上门,颤抖地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个被包裹得很细致的东西,递给吉良吉影。
“爸爸接到电话后立刻赶过来了,不让医生给你换衣服……你在找这个对吗?”
吉良吉影缓慢而小心地将布条一层层解开,如同对待一个易碎的珍宝,连呼吸都放轻了。
里面是安幸的那只右手。
不知为何,伤口的断面长出了新的皮肤,将最初裸露在外的筋膜骨骼都包裹起来。除了有一点点血迹,这只手还像她生前那样柔软,甚至还带有一丝温热。
如同有生命一般。
吉良吉广只感到毛骨悚然,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吉良吉影完全不在意这个恐怖的场面,反而露出了一抹笑容。
然后他捧着那只手贴到脸侧,仿佛安幸在抚摸他的脸一样,发出了一声慰叹。
“谢谢您,父亲。”吉良吉影的眼尾泛着殷红色,“如果没有她,我一定活不下去了。”
第50章交易
定禅寺的事情作为重大新闻事件很快被众人知晓,一夜之间就登上了报纸和广播电视。
“侑子小姐,你有没有听说——”四月一日君寻拿着报纸焦急地推开和室的门。
壹原侑子正穿着一套蝴蝶花纹的和服,正襟危坐在茶案前,茶案上开着火红的扶桑花,花下有两杯被饮过的茶。
“抱歉,刚才有客人吗……”四月一日不好意思地退了半步。
“没事,他已经离开了。”壹原侑子重新整理了茶具,并准备了一个新杯子,“如果你是要说定禅寺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那安幸同学她真的……”四月一日急切地问。
壹原侑子点点头,“她的确已经死亡了……不过是从□□的角度而言。”
“我不懂你的意思……”四月一日越来越困惑了,难道死亡还分不同角度吗?
壹原侑子的唇角微微上扬,她没有回答四月一日的疑问,反而说:“去门口迎接吧,我们今天有不止一位客人呢。”
叮咚的门铃声传来,四月一日慌慌张张地跑到门口。
来者是一个浑身狼狈的人,亚麻色的头发、绿色的线圈眼睛,眼神绝望而悲戚。
“就是这里吗……幸说过的,只有强烈想实现愿望的人才能来到的店……”支仓未起隆沙哑地问,声音中还带着隐隐的哭腔。
“你、你好,我是这家店的工读生,我带你去见店主。”
四月一日看到他的额头和指尖都在滴血,裤子的膝盖处都是磨损和灰尘,他脑中突兀地出现一个人崩溃地跪在地上捶地的模样。
他是安幸同学的朋友吗?
如果他也在当时看到了安幸的死亡,那吉良同学现在又是什么样的状态……四月一日不敢想下去了。
支仓未起隆打开和室的门,四月一日紧张地跟在后面。
“你好,我是这家店的店主壹原侑子……你有什么愿望想要我为你实现呢?”
在缭绕的熏香云雾中,侑子小姐为支仓未起隆倒了一杯茶水,端到他面前。
“我……都是我的错,我把幸害死了……”支仓未起隆低垂着头,长发混乱地散落在脸侧,如同一个落魄至极的末路人,“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回来?我什么都愿意交换。”
茶案上的扶桑花无风自动地摇晃着,侑子小姐缓缓道:“人死不能复生。”
支仓未起隆的头埋得更低。“明明……我只有她最后一个朋友了……我才刚刚知道她也是我故乡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