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聿白郑重行了一礼:“认得的。实不相瞒,我家相公算南先生的半个弟子。”
康王疑惑:“你家相公是南时的学生?他可不会功夫,如何能教云无择习武呢?”
庄聿白知道对方误会了,忙说:“云无择是我相公的发小。我相公名叫孟知彰,现在三省书院读书。这次我与薛家二公子是专程为云公子助威的。”
“原来你们不是云无择的……算了,不重要!”
还不等康王说什么,赵琪一下冲过来勾住庄聿白和薛启辰胳膊。方才还乌云雷雨漫天,此时一下雨过天晴,笑得异常明媚。
“刚才是我不对,我一时冲动踩坏了你们的福袋!我陪你们一千个如何?你们就原谅我还不好!对了,今日就留在这看台上。我敢保证,全京城没有一处比这里更适合观看了。”
不管人家愿不愿意,赵琪强行将两位不打不相识的同龄人,拉到栏杆前,一起兴冲冲向外看。
而此时几人凭栏朝楼下擂台观看的场景,落入街对面一家小茶肆主客的眼中。
“那不是薛家老二和那庄什么白吗,他们怎么来京城了?”
骆耀祖刚咕咚咕咚干完一碗茶,他瞪着眼珠,抬手擦了擦嘴角茶渍。
“这厮一定是给这云无择助阵的!去岁在家比试,那薛家老二就来砸我场子。还弄了条破狗撕我衣裤,毁我名声!”
这位二世祖越说越气,脚步躲得山响。
“这云无择在西境便出尽风头,眼下到了京城,还这般不知收敛,真是毫无廉耻!那孟家夫郎和那薛家老二还巴巴跟了来。就这么稀罕汉子?老子麾下多的是!他俩今日若再敢闹事,看我不把他们弄去军中犒劳将士!”
一旁小厮忙躬身上前献殷勤:“听说方才那薛家老二和对面茶楼阁间家的人起了冲突,当场打了起来,牙都被揍掉一颗!”
“哦?这么精彩!为什么打的?去查查对面茶楼是谁包的场!能为本公子出气,本公子定要好好赏他!”
“少胡说!”骆家当事人骆睦走了来,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仆从,“那是康亲王定的席位,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讲,脑袋想不想要了!”
骆睦重新落座,看着眼前的儿子摇摇头:“我只离席片刻,你不在候场区等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骆耀祖素日还是惧怕父亲的。只是他听说对面贵人是康亲王,一下来了精神。
“父亲,小厮来报说康亲王派人收了我们的福袋。不仅如此,还将云无择带来的人当街狠狠揍了一顿。您看对面,康亲王正派人将薛启辰和那庄聿白逼赶到栏杆处,一定是要把他们扔下楼以示效尤。谁敢与我们骆家作对,这就是下场!”
康亲王向来不涉朝政,远离党派之争,与骆家更是几乎没任何往来。今日怎会公开表态支持?
骆睦锁紧眉头,不过他目光扫过对面茶楼阁间时,眉头不觉又舒展开。
康亲王确实让人将庄聿白和薛启辰控在了临街栏杆上。
第170章弃子
骆睦远远看着康亲王所在的阁间里,庄聿白和薛启辰被人按在栏杆上,脸上竟浮上一抹得意。
骆家依附懿王,这是众所周知之事。若是连康亲王都对自家另眼相看,说明骆家在京中根基将越来越稳。
“祖儿。”他将儿子唤到近前,“今日武举,也是你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你上场好好表现,待得个好名次,懿王殿下自然有赏,也让天下人看看我骆氏男儿的风采!”
“是,父亲!”
骆耀祖鼻孔扫视了下楼下看客们,又将视线挪向候场区方向。想起云无择,他槽牙紧咬,眼底越发阴暗。
很快一个人影引起他的注意:“父亲,那人看着像公子乙。”
骆睦起身上前几步,手掌搭在额角仔细看了看。确实是公子乙。
公子乙此时出现在武举比试现场,定是懿王有事交代。骆睦忙让骆耀祖回候场区:“走!一起去看看。”
这边康亲王包场的阁楼上,公子乙的身影也落入庄聿白眼底。
公子乙独自一人。阳光下一道瘦硬影子,利落醒目,如逆流而上的一刃利剑,旁若无人地径直穿过人群,直直悬至云无择面前。
不远处的长庚师父和应龙,随时戒备。
因离得远,庄聿白看不清表情,更不知公子乙与云无择在说什么。
庄聿白搭在栏杆上的手不觉扣紧,凉津津出了汗。
前些时日,懿王派公子乙去葡萄园强行拉拢,威逼利诱,甚至动了武。中间若非孟知彰周旋,请南先生托知府荀大人再三向上请功,岂能平稳躲过那一劫。
难道懿王上次并未遂愿,心生怨怼,知道云无择与我们交好,特意选今日这个场合来大加为难?
公子乙的功夫庄聿白见识过的,阴险诡谲,狠厉霸道。上次孟知彰险险打个平手。眼下虽说有长庚师父在,公子乙这把阴湿利刃,还是足够危险。说是一条随时取人性命的静默黑蛇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