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江面的晨雾还未被朝阳吹散,燕军的战船已如黑色巨鯨般列阵疾驰。
船头的“靖难”大旗被江风扯得猎猎作响,黑黝黝的火炮炮口对著南岸,甲冑鲜明的士兵分列船舷,手中长枪如林,眼神里满是即將破城的振奋。
朱棣身著嵌金黑甲,立於主舰船头,手按腰间七星剑,目光穿透薄雾,死死盯著远处南京城的轮廓。
徐牧站在他身侧,心里头嘀咕,这会儿朱棣会说什么呢?
“爹,我回来了?”
摇了摇头,徐牧指著江面西侧:“王爷,先锋部队已绕过南军水师残部,半个时辰內便可抵岸。徐辉祖那边传信,西华门守军已备好,只待我军抵达便开城门。”
朱棣微微頷首,抬手拔出佩剑,剑尖直指南岸:“传令全军,加速前进!入城后严守军纪,不得惊扰百姓、擅动宗室府库——违令者,斩!”
徐牧的心情也是有些亢奋。
没想到,南下之路居然这么好打。
还以为自己要在后方坚持一段时间,没想到,没想到,一路南下,简直不要太顺畅,所到之处,所向披靡,之前的计划竟是完全用不上。
只能说,朱允炆不得人心。
那么,问题来了。
朱允炆和朱祁镇谁比较菜?
军令顺著江面传开,各舰战船风帆再张,速度更快。
原本驻守南岸的南军哨兵,见燕军阵列森严、气势如虹,早已嚇得丟盔弃甲,连滚带爬地逃回城內报信。
不到一个时辰,燕军先锋的马蹄声便已响彻南京城郊,朝著西华门方向奔去。
西华门城头,徐辉祖身著全套鎧甲,腰间的军棍旧伤还隱隱作痛,却挺直了脊樑望著远处。
他身旁的守军多是当年隨他征战的旧部,手中长枪虽握得紧实,枪尖却悄悄朝下——这是早已约定好的归降信號,做出了决定投靠朱棣,徐辉祖是真的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不多时,谷王朱橞与常升带著家兵赶来,低声道:“將军,燕军前锋已到城下,徐增寿在城外接应,可开城门了。”
徐辉祖深吸一口气,抬手挥下:“放下吊桥,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轴发出“咯吱”的闷响,两扇厚重的朱漆城门缓缓向內推开;城外的吊桥也咯吱作响地落下,稳稳搭在护城河两岸,像一道连接“旧朝”与“新局”的通道。城头上的守军纷纷放下兵器,有的甚至悄悄退到两侧,给燕军让出道路。
远处,朱棣率领的中军主力已抵达城下,见西华门大开,士兵们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城门开了!进城!进城!”欢呼声震得护城河水面微微颤动,连城头上的旌旗都似在跟著晃动。
朱棣翻身下马,牵著战马快步走向城门。
徐辉祖带著谷王、常升等人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虽低沉却清晰:“臣徐辉祖、朱橞、常升,恭迎燕王入城!”身后的勛贵官员与守军也纷纷跪倒,齐声高呼:“恭迎燕王入城!”
朱棣上前一步,亲手扶起徐辉祖,掌心的温度透过甲冑传递过去,语气带著几分讚许:“徐將军深明大义,今日之举,不仅保全了南京城,更保全了满城百姓——本王记你这份功。”
徐辉祖抬头望著朱棣,眼中的忐忑渐渐散去,只余一丝复杂:“王爷心繫百姓,臣只是做了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