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燕王府的书房
徐牧把圣旨递给了朱棣。
不久之前,徐牧刚从北平府衙接旨回来,展开的圣旨上满是“忠心可嘉”“继续监察”的字样,末尾却只字未提此前朱允炆许诺的“侯爵之赏”,唯有一句“待削藩功成,再论恩赏”的空泛之言。
“啪”的一声,徐牧將圣旨拍在案上,语气里压著几分哭笑不得:“殿下,陛下这道圣旨,真是把『画饼的功夫做到家了。臣在北平提著脑袋传假讯,他倒好,连句实在的赏赐都捨不得给,只敢口头夸两句。”
朱棣坐在主位上,手中把玩著一枚玉扳指,闻言哈哈大笑:“你当他真捨得给你侯爵?南京文华殿里的事,孤早已知晓。”
他放下扳指,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孤在宫里安插的人说,当日朱允炆本想封你为侯,可齐泰一拦,说你『不过传些情报,无功受爵会纵了勛贵,黄子澄又跟著敲边鼓,提什么『勛贵联姻需防,你猜朱允炆怎么著?”
徐牧挑眉:“怎么著?”
“可不是嘛!”
朱棣往前倾了倾身,绘声绘色地模仿著朱允炆的语气,“『爱卿言之有理,那就下旨口头奖励一下吧——你听听,这就是当今天子的气度!既想让马儿跑,又捨不得给马吃草,还满脑子担心藩王反、勛贵骄,却偏偏看不清,他最该防的,是自己身边那群只会爭功的腐儒!”
徐牧也是笑了笑。
直白的说,但凡是朱允炆脑子清醒一点,朱棣就不可能成功。
一旁的姚广孝双手合十,缓缓开口:“陛下此举,看似谨慎,实则暴露了他的根本忧虑。他既怕藩王手握兵权,又怕勛贵与宗室勾结,所以对徐同知的赏赐,既要用其忠,又要防其骄,最后只能用『口头奖励这种虚招敷衍。”
“可他忘了,人心是餵出来的,不是哄出来的,徐同知若真是他的忠臣,这般吝嗇只会寒了人心;若徐同知本就心向殿下,这道圣旨,徐同知,可是寒心?”
“那朱允炆……”徐牧摇了摇头,嘆了一口气道:“著实让人寒心!”
如果朱允炆对他真的好,他还真是有些愧疚,但是,这狗日的,是真的不把自己当人。
艹……
才是一个北平府同知,知府都不算。
让张昺这个文官骑在自己的脑袋上,就连奖励都是这么抠门。
顿了顿,徐牧道:“臣的父亲也是为了大明朝出生入死,而臣要袭爵,却也要文官刁难,百般敲诈,如此才能袭爵,哎……”
朱棣道:“妹夫,你放心,若是有朝一日孤真的成功了,孤,定时不会亏待卿,给你个公爵,世袭罔替!”
“多谢殿下!”徐牧话锋一转,看向朱棣:“殿下,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臣今日来,是有正事稟报——陛下在圣旨里特意叮嘱,让臣多查殿下『是否囤积甲冑、联络藩王,这倒是给了咱们一个机会,可继续用『防蒙古的由头,把军备筹备做得更隱蔽些。”
顿了顿,他继续道:“对了,殿下这边的武器装备,准备得如何了?”
提到正事,朱棣的神色立刻凝重起来:“孤已让张玉、朱能暗中联络北平周边的铁匠铺,赶製甲冑与长刀,通州仓库里也囤了不少箭矢。只是火炮方面,咱们现有的还是太祖爷时期的旧炮,射程短、准头差,若真要起兵,怕是难以应对朝廷的大军。孤本想再等两个月,等从蒙古那边走私些好炮来,可眼下看来,时间怕是不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