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需要被记住。”他说。
“那你准备怎么做?”赫图抬头看他,“你不过凡人之躯,能撑多久?那些来自地底的敌人,可不会讲仁义道德。”
岳峰望向北方,目光仿佛穿透千山万水。“我不需要永远撑下去。我只需要撑到下一代接班。”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薄册??《守门者培养计划草案》。这是他这一个月来熬夜写就的文件,核心内容只有两条:
一、在全国范围内遴选具备“强共情体质”的青少年,进行系统性记忆感知训练;
二、建立“守门学院”,选址就在长白山脚下,课程包括古代语言、心灵锚定术、执念疏导原理、跨维度通讯基础理论。
“我已经联系了教育部和军方联合项目组。”他对赫图说,“第一批学员三个月后入学。他们会学习如何与你们对话,如何记录你们的故事,如何在你们消散之后,继续替你们发声。”
赫图沉默良久,忽然笑了:“你知道吗?我们当年打仗的时候,最怕的不是死,是打赢了也没人知道为什么打。现在……我觉得可以安心睡一觉了。”
话音落下,他与身后万千战士的身影渐渐淡去,如同晨雾遇阳。最后一缕光影消散前,他轻声道:“明年春分,我还会来听歌。”
***
一个月后,云南丽江。
一座藏于深谷中的纳西族古寨里,岳峰见到了此行最后一位“唤醒者”。
她是村中最老的东巴祭司,名叫阿?嫫,年近一百零七岁,双眼已盲,但耳朵灵敏如狐。她告诉岳峰,三十年前某个雷雨夜,她梦见一群没有脸的人站在寨门外,手里捧着一本烧了一半的经书。
“他们说:‘我们不是妖,也不是鬼。我们是记事的人。可没人再念我们的名字,所以我们快没了。’”
岳峰拿出随身携带的录音设备,请她复述那段梦境中的经文。老人颤抖着手,在空气中画下几个东巴象形文字,又低声吟诵起来。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地,山谷上方的云层忽然裂开,月光笔直洒下,照在寨子中央那棵千年柏树上。树干浮现密密麻麻的刻痕,竟是整部失传已久的《滇西百族纪》残卷!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文字并非静态,而是像活物般缓缓流动,仿佛有人正在书写。
“这是……集体记忆的具象化!”李婉秋远程分析后几乎失声,“整个族群共同守护的知识,因执念太深,竟形成了自我修复机制!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开头,它就能自己补全!”
岳峰当场下令启动紧急保护程序:三维扫描全树,建立数字副本;组织语言学家破译内容;同时向联合国申报“活态文献遗产”。
临走前,阿?嫫拉着他的手,用纳西语低语:“孩子,你要小心。有些记忆不该被唤醒。尤其是那些……连亡者都不敢提起的事。”
“什么意思?”岳峰追问。
老人摇头,只说了四个字:“**阴碑现世。**”
***
两周后,青海可可西里无人区。
一支地质勘探队在海拔五千三百米处发现异常磁场。卫星图像显示,地下存在一座巨型立方体结构,边长约八百米,通体漆黑,表面无任何接缝或装饰,唯独正面刻着一个符号??正是阿?嫫提到的“阴碑”图腾:一只倒悬的眼睛,瞳孔中嵌着一口钟。
岳峰带队进入现场时,所有人都配备了屏蔽头盔和心理稳定剂。因为初步探测表明,该建筑周围的精神辐射强度高达普通中间地带接口的三十倍以上。
深入地下两百米后,他们终于抵达主体空间。
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块高达十米的黑色石碑。碑面光滑如镜,却看不见任何文字。唯有当人靠近至五米范围内,脑海中便会自动浮现出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有人看到自己从未经历过的战争;
有人听见母亲用陌生方言呼唤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