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她真的有性子这个东西么?
无论说什么都点头,按理说是乖巧的,可她这不爱说话的性子……实难让人亲近,何燕婷总觉得这一个月不像小女儿回家,更像是懂事乖巧的亲戚孩子来借住了。
起初她对黄家赶走小女儿也是有几分幽怨的,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内心竟隐隐地有点理解黄家。
不过好在小女儿勤快,年纪小,会的东西不少,淘米、洗菜、擦灰、扫地拖地不在话下,这点就比老二强了不知多少。
她来了,何燕婷的事轻了许多。
“乖,去玩吧。”何燕婷收回手,抱着儿子摇晃。
何燕婷总这么说。
可是能去哪里玩呢?
这栋楼的住户多,孩子也多,但不是要上学的孩子,就是一两岁或者婴儿,每天热热闹闹的孩子叽叽喳喳,没有一个和苏澄同龄。
而且苏澄也懂得,白天姐姐也要上学或者跳舞的,她没法给姐姐打电话。
公共电话费好贵的,打一次至少一两块,多说几句就要四五块,苏澄不敢多打。
平岭的白日,在小小的苏澄眼中,无比漫长。
她坐在楼下的路沿,逗弄一只捉到的蜗牛、趴着看地上结队的蚂蚁、捏住绿叶上的毛毛虫……光阴便是如此消磨。
待日头西落,到了回家的时候。
她和之前一样,先去公共厨房洗干净小手,才回到自己家中。
刚进门就听见苏天贵愤怒的声音——
“还上个锤子学!考三四十你丢仙人啊!”
苏青跪在地上,垂下的眼睛,因为开了门的动静抬起,看见苏澄便剜了她一眼,又低下头。
苏天贵握着书,将书脊敲在苏青的肩上。
之前怎么骂都无动于衷的脸,瞬间噙泪。
“我看啊,明天就不用去了,你和你姐一起去打工!”
何燕婷抱着儿子,忙劝:“咋个这么说啊……”
“这女子读不出来!以后好好教儿子吧,儿子不能开玩笑,要严格管教!”
苏天贵略过苏澄,似乎忘了家里刚来的小女儿。
何燕婷给苏青使眼色,苏青起身,捂着脸回了房间。
今天的晚饭安安静静,没人说话。
苏澄洗了碗,回到家里,和平时一样在客厅待了会儿就进了卧室。
刚坐上下铺的床,立刻感到一股湿意,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弹了起来。
伸手一探,床铺中央一团深色水痕,湿漉漉的,早已渗透下去。
苏澄回头,看向书桌边的苏青。
苏青昂着脸,用笔支着脸颊,毫不避忌回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