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世俗上那些约定俗成的道德制约不管,在这个荒谬混乱的世界里,甚尔一直很清醒。清醒的沉沦、清醒的堕落、清醒又执拗的抓住那根能救自己的绳索。
所以他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即便这与大部分人认知相悖。
夏油悠当然也知道,如甚尔所说,他不是那种我觉得这个为你好,所以你得接受我给予的一切的自我感动式的独裁者。
他在确定了甚尔真正的所需所求后,给予了该有的回应。
“嗯,我答应你了。”
夏油悠放松被迫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掌,另一只手越过他的肩膀抵达他的后心,像哄小朋友一样轻轻拍抚。
“别怕、别怕,我答应你,无论以后是什么样的,我们都一起。同生且共死。”
“嗯,说好了。”
那滴泪终究滑落了下来,夏油悠抬手准确的接住,甚尔垂眸望着,于是觉得心也仿佛同样被小鬼接住。
匕首被放下,被永久的收入小鬼手里。纯粹的爱意如同疯长的藤蔓,一点点缠绕勒紧了他的心脏。甚尔伸出双手一点点缠绕勒紧了他的小鬼。
在一片宁静安谧的氛围里,埋首在小鬼肩颈处的甚尔突然轻声说,“因为怕去得太晚找不到你。”
夏油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甚尔这是在回应他最开始的问题,回答为什么会果决的了结自己。
因为怕慢了寻觅不到他的魂魄,怕缘分从此了断。若今生已然注定缘浅,那不如放手一博来生。
但现在他不怕了,小鬼说了,今后他们同生且共死。所以生也好,死也无所谓,这辈子绑在一起,下辈子也要缠在一起。
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这样的感情扭曲吗。
扭曲吧,那又如何-
蓝天、白云、清风、田野,共同组成一副充满生活气息的风景画。
现在是一月份,正处于农闲时,一块块方格状的田野上有着零星几个人。
其中一个有着罕见白头发的人,穿着上好面料定制而成的服装,正撅着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不知道在干嘛。
“呼——这样就可以了吧?”五条悟擦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问一旁同样撅着腚的人。
夏油悠往旁边瞅了一眼,“对,就是这样。”
他们一行五人现在在乡下夏油外婆家,目前在给自家地里补种冬小麦和施肥。
夏油悠看着真出淤泥而不染的五条悟,酸溜溜的再次感叹,“无下限真是方便的术式啊,既然如此撒肥的事也交给你了。”
五条悟无所谓,还觉得挺好玩的,利索点头,“好呀。”
地里目前只有他和五条悟,硝子姐身体不舒服,在外婆家猫着在。他哥在给外婆修电灯,甚尔去山上砍柴去了。
家里有发热电器,厨房用具一应俱全。但老一辈有些地方还是喜欢用柴火,他和哥哥每次来看望外公外婆都会去山上砍些柴备着。
所以他们一行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外公外婆家呢?
时间再次回到几天前。
夏油悠把甚尔哄好了,了却一桩心事。接下来是他哥和悟,他都找时间摊开来聊聊了,只不过用处不是很大。
他们状态还是不太好。跟甚尔不一样,甚尔是因为生死都绑定了,对他来说没有最坏的结局。但显然之前的阴影太大,他哥和悟不能接受类似的场景和结局,假的也不行,一直绷得很紧。
夏油悠知道这或许得长时间慢慢修复,或者说直到幕后黑手彻底死亡,所有危机都消除才能松懈下来。
可危机这玩意是无法杜绝的,硬要说的话人生处处是死亡陷阱,没有这个缝合线也会有那个阴险狗。
而且他也不想等时间冲刷他们腐烂的伤口,他偏要他们现在就好起来,他要他笑容自信、惊艳绝绝的哥哥,要狂傲不羁又单纯可爱的悟咪。
所以跳出现有环境,去散散心吧。
去看一下大自然,去感受一下生活吧,人生除了咒术还有很多东西。
去感受一下诗和远方、风和麦田、夕阳和旷野吧。
是以,夏油悠双手一拍,拖家带口的带着一大帮人来到了外公外婆家。
二位老人对于外孙们的到来当然非常开心,还带着朋友来,更开心了。
他们开心的拿出自己最好的吃的喝的来招待孩子们,里里外外的准备房间给孩子们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