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近的距离里,贺拂耽几乎无法思考,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去找别人来救师尊。”
然而这句话却像是激怒了身后的人,握在腰间的手陡然用力,耳后咫尺间响起的声音喑哑,仿佛已经被火焰灼烧得声嘶力竭。
“这里除了你我还有谁?"
"阿拂还想把我推给谁?"
随即怒火又化为缠绵的叹息。
"除了阿拂,我谁也不要。”
有坚硬的某|物抵上腰间,贺拂耽骇得双眼圆睁。
他终于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眼泪瞬间大颗落下。
以身饲魔……
他挣扎着:“不、别这样……师尊,您清醒些,放开我……求师尊放开我!”
“放开阿拂,阿拂就会跟别人离开。那个魔修有那样多的手段诱惑阿拂,短短几日就能勾得阿拂与他出走。我却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
字字句句,呢喃出声,似乎不带任何情绪,又似乎已经怨毒仇恨无比。每一句话都在热潮之中黏腻得宛如毒蛇,无孔不入钻入贺拂耽的耳朵,又顺着耳道潜入心底。
贺拂耽再也受不了,忘记了往日对师尊的敬畏与臣服,拼命挣扎起来。
他实在太用力,右臂砸在玉石地砖上正好撞到伤口处,晶莹剔透的水玉鳞片受击飞溅出几枚,尾部点点艳红,是新生的脆弱血肉。
贺拂耽一时间痛到额上冷汗一片。
手臂上的皮肤开始泛起酥麻的痒意,一直传到脸颊,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摸到一片光滑的龙鳞。
腰间的力道骤然松懈,衡清君像是瞬间清醒,又像是被眼前所见刺激得进入新的幻梦。
他抬手想要触碰那些因疼痛和恐惧激出的水蓝龙鳞,却在半空中突兀地停住。
“阿拂……你在怕我?”
第30章
贺拂耽一把将身上人推开。
半步登仙的渡劫期修士,这一次轻而易举地就被他推开。他匆匆拢好凌乱的衣服,爬起来踉踉跄跄向前跑去。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带着如此可悲的自嘲意味,听得贺拂耽惊惧交加之下也觉得无比酸涩。
但他没有回头,继续逃向殿门,一刻也不敢停下。
出了大殿,他猝然停住脚步。
门外并不是常年银装素裹的望舒峰,而是蜂蝶成群的花海。
贺拂耽原地站了许久,理智渐渐回笼,才想起这是情花谷。
师尊并不曾见过情花谷,梦里也不该出现这个地方,但一方雪界曾见过。
那颗雪珠子是师尊的识海化境,已经从他体内完整分割出来足足二十年,按理说不该再能感知珠子内外发生的一切。但师尊常年研究神魂,精通合体分神之术,别人不能做到,他定然可以。
胸口处项链微微发烫,似乎在印证他的猜想。
他取出那颗珠子看了一会儿,轻叹口气,又重新放回衣服里。
他无力地顺着廊柱坐下。
他是跑出来了,可又该如何救师尊呢?师尊为了他,连识海都能亲自分割,这疼痛不亚于神魂分离,而他呢?
竟然在师尊最需要他的时候,丢下师尊一个人。
天地静谧,只有蜂蝶振翅的声音不绝于耳,却在某一刻无端响起一个烟雾般缥缈的声音。
“小郎君为何叹气呀?”
贺拂耽一惊,朝声音来时的方向看去,看见的却是一个同样如烟雾般缥缈的影子。
那粉红色的影子袅袅飘进贺拂耽怀里,贺拂耽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一抬手就会叫她灰飞烟灭。
“我是花魂。”那影子说,“乃情花生灵,那便是我的真身。”
贺拂耽朝她所指的地方看去,那里生长着一株硕大的牡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