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瓛抬眼望着眼前的太子,心里忍不住暗暗感慨。
谈正事时的殿下,眉宇间透着和圣上如出一辙的果决与威严,那股不容置疑的气场,让人不敢有半分懈怠。
可此刻这般温和体恤的模样,又分明带着皇后娘娘的仁厚,让人觉得亲切又安心。?
蒋瓛连忙拱手笑着道谢,心里愈发笃定。
这样既有雷霆手段、又怀菩萨心肠的殿下,必定是大明未来最靠谱的皇帝!
等蒋瓛走后,朱标缓步走到窗边,目光望向秦王府的方向,眼神变得复杂又深邃。
“老二,别怪大哥……”
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字句里满是对弟弟的不忍。
“大哥不是故意要瞒你。”
随后,他又像是在默念天家的规矩,语气带着几分怅然。
“自古以来,天家子女哪有私事可言?眼里心里,只能装着国事啊!”
他轻轻叹气,眼里闪过一丝遗憾。
作为储君,为了不让大军行踪泄露,他只能这么做。
既要让王保保以为徐达会迟到,还会从关内来援,绝不会绕到背后。
还要继续利用秦王妃,直到除掉王保保。
在他眼里,北元皇帝就是个莽夫,只有王保保才值得认真对付。
朱标回到龙椅上,揉了揉眉心,露出了些许疲惫。
朝堂博弈、牵制权臣、照顾弟妹,所有担子都压在身上,他着实有些累得慌。
他刚准备歇会儿,三名太监又抱来了三摞半米高的奏疏。
这还是中书省筛选后,必须由他这个副皇帝拍板的。
朱标看着堆成山的奏疏,透过缝隙望向江浦关的方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爹啊!
你这是要累死你儿子啊!
下次换你在家批奏疏,我去找安儿玩几个月行不行?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拿起了那支代表皇权的朱砂玉笔。
该扛的责任,一点都少不了。
半个月后,两名曾跟着朱元璋去江浦县的锦衣卫,提前两天赶到了江浦县衙,比传旨钦差队伍先到。
陈安私宅的客房里,锦衣卫正小声向帝后汇报。
“圣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已然知晓首战的情况,陈大人的奏疏也已看过,按行程推算,两日后钦差应该就能到了。”
“殿下特意命属下提前赶来通报,他已以圣上的名义拟写了给陈大人的圣旨,同时准备了一份秘奏呈交圣上,其中详述了下旨的缘由,为的是让圣上清楚殿下的考量,避免误解。”
马皇后笑着说。
“重八,你瞧瞧咱们标儿,多贴心懂事。”
“一边要帮你演好‘皇帝在应天府’的戏,稳住朝堂与外界的视线,一边还特意把事情缘由跟你解释清楚,生怕你心里多琢磨、生了误会。”
朱元璋听着,连连点头,嘴角扬起掩饰不住的自豪,语气笃定。
“那是自然!”
“这孩子是咱一手教出来的,做事向来周全稳妥,能差得了?”
可这份自豪只持续了片刻,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就瞬间敛去,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等锦衣卫躬身退下,他转头看向马皇后,语气里满是担忧。
“只是陈安那小子之前奏疏里说的那些话,简直是大逆不道、胆大包天,标儿年纪尚轻,可别一时没拿捏好分寸,真把他给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