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因微微颔首。
缓步走下楼梯,来到墨尔庇斯面前。
墨尔庇斯实在很高。
就算在这个雌虫身高普遍比雄虫高一个头的社会中,他也是顶尖的那一栏。
高到能完全把雪因笼罩在自己影子里,从背后看,能彻底遮住雪因的身影。
仅仅是站在他面前,就能感受到战火硝烟味扑面而来,就连精神力也像主人一般凶,强势弥漫在他四周,又似乎已经是刻意收拢了几分的结果。
半年不见,雪因凝视着他的面容。
黑色短发,眼瞳是那种纯黑色,又因身为顶尖雌虫偶尔控制不住溢出猩红色精神力光芒,显得异常凶狠。
专注地盯着对方时,往往让人不寒而栗。
陌生又熟悉的脸,对视几秒,雪因移开了视线。
两人都没有开口,太长时间不见面,又或者即使他们单独相处,大部分时间也总是沉默。
最后还是雪因主动。
他试探了一下,能感知到对方精神力污染程度极高,精神海浓稠到近乎漆黑。
雄虫总是会对雌虫的精神力状态格外敏感,还感知出墨尔庇斯胸口的伤,污染一直在不断阻扰着他身体愈合程度。
雪因犹豫片刻,还是前进迈了一步,伸出指尖,试图触碰他胸口上的伤,信息素在他的控制下缓缓流动,准备为他治疗。
无论如何,以他们两家的关系,给墨尔庇斯疗伤都是分内之事。指尖快要碰上——
墨尔庇斯眼神骤冷,身形迅捷地后撤一步,精准地避开雪因指尖。
……
雪因抬起头望着向他。
“别碰!脏。”
话一出口,墨尔庇斯就意识到语气太过严厉,雪因也不是军队中那群皮糙肉厚的雌虫,而是稍受到惊吓就会萎靡的小殿下。
“殿下…”他勉强将声线压低两分尽量显得轻柔,却依然掩盖不住其中的疏离。“按理需先执行消毒程序。”
说罢,他不再多言,径直转身离开。
脏…
我么?
雪因指尖不自觉收紧,很快又放松下来。
墨尔庇斯一向讨厌雄虫,他知道的。
小时候身边朋友告诉他雌君应该是最亲密的关系。
他那时候还有憧憬,忍着害怕,鼓起勇气数着墨尔庇斯征战回来的日子。在门前守着,等看到他回来的第一时间,能冲过去抱他。
每次都会被他用精神力隔开。
有时候被缠着烦了,墨尔庇斯便也是这样,说脏。
他不敢看墨尔庇斯的眼神,也辨不出他的语气。本身接触凶巴巴的军团长就已经耗费所有勇气了。
后来干脆墨尔庇斯干脆让抚育虫将他抱走。
抚育虫安慰他,说可能墨尔庇斯不是嫌弃他,只是单纯不喜欢雄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