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声四起,但她态度坚决。最终协议达成:露娜进行短时投影(不超过十九分钟),其余六人组成环形支援阵列,实时输送稳定情绪流。伊万设计了一套“光频护盾”,可在检测到精神侵蚀时立即切断连接。
行动当夜,极光再度降临,仿佛天地也为这场深海对话屏息。
露娜躺在语生藤编织的茧中,全身缠绕着发光根须,头顶悬浮着八颗代表七大洲与北极中枢的水晶。赫敏握住她左手,德拉科执右,纳威吟唱生长咒,卡瓦伊维持魔力平衡,伊万监控数据阈值,阿雅娜引导频率共振,远方的南极分站同步释放安抚波段。
“开始吧。”她说,闭上双眼。
瞬间,世界沉没。
她“看见”自己漂浮在漆黑海域,四周尽是扭曲的人影,半透明,肢体残缺,嘴唇开合,无声呐喊。这里是记忆的坟场,情感的乱葬岗。每一缕游荡的灵魂都曾为连接世界而死,却被时代当作疯子抹除姓名。
而在中央,矗立着一座由骸骨与金属焊接而成的祭坛,上面插满了断裂的凤凰羽毛、烧焦的日记本页、以及数百个微型阻断器芯片。一个模糊身影跪坐其间,背对着她,肩头披着一件霍格沃茨校袍。
“你是谁?”露娜用意念发声。
那身影缓缓转身。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清晰可见??那是属于少女时代的莉莉?伊万诺娃,赫敏母亲,玛莎系统的缔造者之一。
“我不是她。”声音如水流穿过石缝,“我是所有被中途打断的‘我爱你’,是所有写到一半的信,是所有想伸手却被推开的手掌。我是你们称之为‘失败’的东西。”
“可失败也是过程。”露娜向前一步,“就像月亮总有暗面,但它依然完整。”
“你们现在做的,是在重复我们的错误。”那身影站起,周围灵魂开始躁动,“你们以为打开通道就是治愈?可当所有人都被迫听见彼此,谁来保护那些只想安静死去的人?”
“没有人被迫。”露娜平静道,“共感网络设有静音舱,有退出机制,有边界协议。我们不是要消灭孤独,而是让孤独不再可怕。就像黑暗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以为没人陪你一起黑。”
片刻寂静。
然后,一声极轻的抽泣响起。
不是来自那身影,而是来自某个角落的幽灵。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缓缓走出,胸前挂着工作牌:**Dr。ElenaPetrov,1989**。
“我想回家。”她哽咽,“我只是……想告诉我女儿,生日快乐还没说完。”
更多声音加入。
“我想道歉……我没救下我的搭档。”
“我想告诉妻子,我其实一直怕高,那天跳伞前,我尿裤子了。”
“我想让人知道,我不是叛徒,我只是太累了……”
露娜泪水滑落,尽管在这虚境中并无实体。她张开双臂,轻声哼起一首古老的保加利亚摇篮曲??那是她祖母常唱的,据说能安抚溺水者的魂魄。
语生藤的根须自她体内延伸,化作千万条金丝,轻轻缠绕每一缕游魂。不是强行拉扯,只是温柔触碰,如同月光拂过湖面。
北极站内,所有人感受到一股奇异的暖流涌入胸口。伊万的数据显示,深海信号强度正在下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和谐共振波。
十九分钟整,连接切断。
露娜猛然睁眼,剧烈喘息,眼角带血。赫敏立刻将她搂入怀中。
“你做到了?”阿雅娜颤抖地问。
“我没有做到。”她虚弱微笑,“是他们选择了平静。最后一个离开的灵魂对我说:‘替我们看看春天。’”
自此,马里亚纳信号归于沉寂。后续探测发现,那片区域的海底沉积物中,竟自然生长出一片语生藤珊瑚林,根系深入地壳裂缝,持续释放微量安神信息素。
风波暂息,但变革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