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添一桩“准驸马”的传闻,且要取得竟然是皇帝最疼爱的,先皇后唯一的嫡女,昭明公主,真真是烈火烹油。
“不过是些无稽之谈。”
湘云淡淡一笑,走向自己的位子。
她不辩解,也不认。这事越描越黑。只要圣旨一日未下,便总有转圜的余地。
若是圣旨下了,那么一切尘埃落定,自己亦不虚辩解什么。
湘云归了座,拣起笔架上一管狼毫,饱蘸了新研的松烟墨。
她刚要落笔,眼角便探进一盏漂亮的茶盅。
“史兄,用盏热茶。”
湘云抬眼,见是太子少师的门生,钱学士。此人面目清俊,说话总是带着三分笑意。
“有劳钱兄。”湘云接了茶盅。
钱学士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温言道:“史兄不必在意那些闲话。你的才学,圣上与公主殿下都看在眼里,是我朝的福气。”
他话音稍顿,又说:“昨儿太子殿下还同家师说起,赞史兄是少年英才,将来必是国之栋梁。”
这话听着妥帖,湘云心里却立时敲了小鼓。
太子?就是昨日才警告她,说癞蛤蟆别想吃天鹅肉,又嫌她身子骨弱,怕她在榻上亏待了他妹妹的那个太子?
【来了来了,太子党伸手拉你入伙了。宿主,你如今可是个热灶。一边是大舅哥的当面敲打,一边是大舅哥手下的蜜语甜言。好一出戏。】
湘云面上不见波澜,只端着茶,笑道:“太子殿下过誉了。下官不过一介书生,能为朝廷效力已是天恩,不敢存非分之想。”
她几句话便将这球踢了回去。
钱学士正要再言,角落里忽地飘来一句怪话。
“何止是非分之想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孙侍讲从座位上起了身,一脸不快:“我倒听说,太子殿下劝史侍读安分守己,莫学那癞蛤蟆,痴心妄想天鹅肉呢。”
这话很是难听。湘云眸色一沉。
【哦豁,三皇子的狗腿子下场咬人了。撕他么?我瞧着该撕。咱们史大姑娘几时受过这个气。】
他父亲是礼部侍郎,平日里便有些张扬跋扈。
此人生得一副尖嘴猴腮的相貌,偏爱学那风流公子的款派,通身绫罗绸缎,熏得一身浓香,瞧着十分滑稽。
“孙侍讲这话真个有趣。”湘云缓缓转身,盯着他,游刃有余地慢慢说。
太子殿下明明说的是‘为人臣子,当守本分’。怎么到了孙侍讲的嘴里,倒成了癞蛤蟆?莫非在孙侍讲心里,咱们这些食君之禄的,都是井底的畜生不成?”
此言一出,四下里有人忍不住笑了。
论到打嘴炮,湘云那可是自小和黛玉睡一个碧纱橱,在林怼怼的“谆谆教导”之下长大的。
孙侍讲一张脸立时涨红,指着她道:“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钱学士打着圆场,刚想开口,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比孙侍讲的更沉,也更酸。
“哼,国之栋梁?不过是仗着些裙带干系罢了。”
湘云抬眼去看,说话的是角落里的赵检讨。此人年近五旬,考了十数次科举才得中,在翰林院熬了快二十年,如今还是个正七品的检讨,是以素日最看不惯少年得志之人。
钱学士面色一肃:“赵检讨,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赵检讨慢吞吞站起来,用词和语气都颇为阴阳怪气:“我说的可有错处?这位史侍读,今年高寿几何?入官不过两日,便传出这等佳话。若非如此,他一个黄口孺子,凭什么一来就是正六品侍读?我等寒窗数十载,倒不如人家生一张好脸蛋。”
这话便是诛心了。
公房里顿时静得落针可闻,人人的目光都聚在史湘云身上,看她如何分说。
【宿主,怼他!开启【林怼怼小妙招】~让他知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撕烂他那张倚老卖老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