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国内,第十五站设在上海浦东一所特殊教育学校。这里有视障、听障、脑瘫等多种残障学生。林正阳特意安排老头乐在此停留三天,邀请学生们参与“无障碍交互设计”工作坊。
一名视障男孩提出疑问:“为什么语音助手总说得太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跳到下一步了。”
另一名脑瘫少女补充:“触屏手势太复杂,我的手抖,经常误操作。”
这些问题看似微小,却直指智能设备设计的根本缺陷??它们大多为“健全人”而生,而非真正意义上的“人人可用”。
林正阳当场下令:“成立‘包容性体验实验室’,所有新产品上线前,必须经过至少一百名残障用户实测。不达标,不准发布。”
他还承诺,将在下一代“家书键”中加入“节奏感知”功能??系统会根据用户的语速、停顿、呼吸频率自动调节回应节奏,真正做到“听懂沉默”。
旅程第二十八天,车队抵达广州南沙港。这里是最后一站,也是启航之地??十年前,第一批X3就是从这个码头运往非洲。港口工人早早列队迎接,许多人曾参与过当年的装船任务。
仪式上,林正阳将老头乐的主控芯片取出,放入一座水晶容器中,命名为“火种芯”。他宣布:
>“从今天起,这颗芯片将成为‘少年创造者基金’的精神图腾。它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所有敢于动手改变世界的年轻人。谁想挑战难题,谁就可以申请借用它,带着它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只要记住一句话:本事是用来帮人的。”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当天夜里,林正阳独自登上研究院天台。城市灯火如星河倒悬,远处港口起重机缓缓移动,如同守护者般静默劳作。李文博走上来,递给他一份文件。
“日内瓦方面来了新提案。”他说,“联合国准备设立‘人类技术伦理观察署’,中方推荐你出任首届执行主任。”
林正阳摇头:“我不适合坐办公室。让托马斯去吧,他在格陵兰待了三年,最懂极地生存与科技边界的关系。”
李文博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还有一件事??瑞士那家‘新纪元科技信托’破产了。账户冻结,负责人被捕。他们在东南亚伪造绿洲系统的案子,被判赔偿八亿瑞郎。”
“活该。”林正阳淡淡地说,“骗穷人水喝的人,不配碰技术。”
两人并肩站着,良久无言。
忽然,林正阳手机震动。是一条新消息,来自娜丁:
>“林工,我们村的孩子们用‘离网能源包’点亮了第一盏路灯。今晚全村开了庆祝会,我代表大家录了一段话,你能听听吗?”
音频播放出来,上百个孩子的声音齐声说道:
>“谢谢你,让我们看见了光。”
林正阳眼眶微热。他抬头望向星空,仿佛又看到了南极冰原上那盏蓝灯,听到了徐振国沙哑却坚定的声音:“兄弟姐妹们,我们在地球尽头,给你们报个平安。”
他知道,这场战斗远未结束。未来一定还会有新的谎言、封锁、误解袭来。但他也清楚,只要还有人在修理一辆破车、在修改一行代码、在为陌生人点亮一盏灯,希望就不会熄灭。
科技的本质,从来不是冰冷的参数与专利墙,而是那一双双不肯放弃的手,一颗颗愿意倾听的心。
第二天清晨,研究院发布公告:
>“即日起,‘万象中枢’正式开放底层协议接口,全球开发者可免费调用气候感知、情绪识别、能源调度三大核心模块。条件只有一个:项目必须服务于公共利益,不得用于监控、操纵或牟取不当暴利。”
公告末尾写着一行小字:
>**“如果你不知道做什么,就去问问那些最需要帮助的人。”**
与此同时,在哈尔滨一家儿童医院的走廊里,那位曾在松花江边捡走老头乐的男孩??如今已是主治医师的张立军??正推着一名重症患儿去做检查。路过大厅电视时,他停下脚步。
屏幕上正播放“001号公路”的纪录片片段。画外音响起:
>“有时候,伟大的变革并不始于宏大的宣言,而源于一个人决定不让另一人掉队。”
他看着看着,笑了。转身对小患者说:“叔叔给你讲个故事,关于一辆破电动车,是怎么带人走出泥泞的。”
窗外,春雪初融,江水奔流不息。
而在世界的另一端,赞比亚的星空下,娜丁坐在新建成的“光之屋”门前,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那是林正阳送给她的礼物,扉页上写着:
>**“你修的不只是车,是通往未来的路。”**
她翻开一页,轻声念道:
>“今日进展:光伏转换效率提升12%。预计下周可为诊所供电。另外,我又收了五个徒弟,她们都想学会换电池。”
笔尖顿了顿,她继续写道:
>“我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成为工程师,但我知道,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害怕黑暗的女孩了。”
夜风拂过屋顶的太阳能板,发出细微的嗡鸣,宛如一首无声的歌,在这片古老大地上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