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落拓黑衣的人拿着话筒,深蓝灯光把台子翻涌成海水,半坐在台子边唱情歌,迷得台下小妹妹尖叫声一片。
祁司北喜欢蓝色。吴丞戈知道他的喜好,所以给他每场舞台设计几乎都是蓝色调。有一次没忍住,好奇问过他为什么。
每个人对颜色理解不一样。他对祁司北这个人的一切,都还蛮好奇的。
回答的人语气平淡,三言两语,说因为感觉很空,很自由。
吴丞戈从那时候就知道了,祁司北不喜欢有人在他身边,任何人都不能是。
他的世界只要他自己。
“你背着我们谈女朋友了?”吴丞戈见怪不怪,还是问了一嘴,“搞地下恋,唱情歌秀是吧?”
“瞎他妈猜什么,我跟你过行不。”赢了一局游戏的人“咔嚓”一声摁灭手机屏幕,没个正经伸了个懒腰,“感冒了,唱不上去。”
可惜现场太吵,吴丞戈还以为祁司北没说话默认了。
能让他爱到给人唱情歌的程度,那确实不得了。
吴丞戈脑子瞎转着的,这么多年没翻过课本,脱口而出一句成语:“百年好合北子。”
黑暗里五颜六色一片闪烁的灯光中,他看了一眼祁司北。
他半躺在椅子里,掀起眼,也在看吴丞戈。
一改台上恣意耀眼的样子,眼眸淡漠,冷得像一片从不会为任何人泛起涟漪的湖泊。
这才最像他。最难让人说出百年好合的人。
连日阴天,三天以后,路上的积水才褪尽。
出租屋客厅里,依然还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雨汽,渗入了发白的墙壁似的。
只有一天的时候,林雨娇回到家,急着看导师给发的几个商业纠纷案例分析,随便往沙发上一坐,缝隙里滚出一支体温计。
她愣愣握起温度计。那一晚的记忆才跟潮汽一样,淡淡围拢过来。
下着暴雨的夜,高烧不退的人神智不清,把头靠在她的颈窝里掉眼泪,让她带他走。
后知后觉脸慢慢烫起来的林雨娇,把体温计偷偷摸摸攥在手心里,想走回房间收起来。
一抬头,看见刚洗完头,站在卫生间门口擦头发的祁司北默不作声看着她。
林雨娇条件反射,一下子站起来。
对方只是不明所以擦着头发,水珠落在无袖手臂上,一滴滴滚落在瓷砖上。
“沙发上长刺了?”祁司北哑着声音问。
“没有。”她把那支体温计往后一背,玻璃的小盒子在光线里亮了一下。
不知道他看没看到,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低声笑了一声。
林雨娇快步往自己房间里走去。
祁司北吹干头发走出卫生间,不知道是不是刚洗完头的原因,难得收敛了一点大多时候锋利锋芒,有乖顺的样子。
抬头,看见客厅挂着的那盏灯泡下,一只围绕着灯泡转的飞蛾。黑色翅膀上斑斑点点。
大雨过后,经常有不知道哪里来的飞蛾躲在出租屋各个角落里,一开灯就到处乱飞。
祁司北两只手撑在茶几上,看了一会儿那绕着灯飞的飞蛾。
下一秒,耳朵里传来刚走出房间,差点一头撞上这只飞蛾的人的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