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奇中文网

10（第2页）

红药第一次替我涂敷药膏时，一边涂抹着一边掉着眼泪，哽咽不能语，“三郡主，这该有多疼啊。”

是啊，疼，一直疼到心底。

可我仿佛已然疼麻木了。

当我落入那崖底生死下落不明的时候，所有我身边的人都在疼。

公孙度再次出现在竹林小居的时候，已是数日后的黄昏，夕阳没有一丝的温度，几抹残云灰蒙蒙地挂在天空，依旧没有晚霞，没有落日的余晖。

公孙度带来的消息依旧是我不想去面对，却又不得不去面对的。

瑾帝宣我回宫。

那一刻我转过头闭上眼睛去，那一刻，我没能看到公孙度的面上一片死灰的颜色。

他亲自送了我回宫，一路上只是看着车窗外，一句叮嘱的话都没有，一个笑容也没有，往日里那个风流倜傥、桀骜不驯的翩翩佳公子模样，已然**然无存。

宫门渐进，我却渐渐有着不好的预感，仿佛这一进去，便有大事发生。

白总管已然候在了宫门口，城楼上挂着一排排的八角宫灯，映衬着高大城墙铁青的光影，白总管便在那城墙下来回地跺着脚步，听到马车声便急不可待地迎了上来，不顾任何礼节地掀了车帘，声音里满满地全是期待，“太子妃可总算回来了，圣上可一直在蓬莱阁侯着。”

“出什么事了吗？”我扶着红药的肩膀从马车上下来，晚风吹过，心间陡然一片刺骨和寒凉。

“太子妃，老奴，老奴说不清楚，太子妃见到圣上就知道了，”白总管转身便冲宫门里嚷着，“还杵着做什么，快快请太子妃上辇，误了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你们？”

“白总管，告辞，”公孙度上前来告辞，声音淡漠。夜色里，我看不清他的脸。

白总管慌忙伸手拦下了公孙度，一脸的恳切，可言语中又含了几分无奈，“公孙公子稍慢，圣上这几日心神不宁，喘得厉害，老奴担心是不是旧疾又发了，还请公孙公子移步，看上一眼，也好让老奴吃颗定心丸，宫里的御医所，老奴不说，公子也是知道的。”

蓬莱阁的灯火不甚辉煌，踏上那高高的玉阶，两侧的禁卫军肃手而立，推门进去，高大的殿堂里冷冷清清，几缕从窗棂门扇的缝隙里透进去的冷清月光便肆无忌惮地投照在地上、廊柱上，淡淡的光圈里，隐隐有粉尘在倦倦飞舞。

而那高高在上的龙榻上，便半佝偻着身躯坐着瑾帝，单手支了额角杵在膝盖上，听到脚步声，也不曾抬起头来，只是声音沙哑，透着无力，“回来了？”

我愕然，跪伏于地，轻声回禀，“圣上，公孙楚回来了。”

长久，他一声长长地叹息，叹息声便淹没在静寂的大殿里，整个大殿，只有月光粉尘轻舞，他极缓慢地抬起头来，扫了我的公孙度一眼，再叹息一回，“无度也来了，赐座吧。楚楚，孤，还是让莫统领来讲吧。来人，请莫统领。”

门外有人应声回着，有轻轻的脚步声疾速而去，很快又有轻微的脚步声疾速而来，当门扇再一次“吱呀”着推了开来时，我便见到了眼前从不曾见过的莫恒远。

我从不曾见过被人抬着进来的莫恒远，在我的记忆里，他是个连走路都带风的人，他能在狂奔的马背上搭弓射下逃命的猎物，随手一抬，箭射出去，便能命中天空飞翔的大雁的脑袋，可眼前的他，却让我迟迟不敢相认，他就是莫恒远。

他的一条腿不能动弹，衣袍之下隐隐露着血渍，他的前胸后背都包裹着厚厚的纱帛，空气里弥漫着刀伤药特有的气息，他的半边脸上，药膏涂抹之下，几道箭簇擦过的血痕犹能看得真真切切，甚至一条疤痕就从鬓角直到下颌，触目惊心。

“恒远？”公孙度惊愕得站了起来，径直奔了过去，伸手便查看着莫恒远的伤情，冷声问道，“谁下的手？”

我惊愕得张着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却见莫恒远缓缓地将头转向我，目光黯淡，“太子妃，末将没能完成您的任务，末将没能保护好太子殿下，我们，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