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我就整治了两个儿媳妇。
嗯,我真是个恶婆婆呢。
……
过了年,进入康熙五十一年。
又到了选秀的时节,后宫里消失了一些面孔,又新增了一些脸庞。良妃卫小婵终于没能再多熬一个冬天,她在五十年的十月,永远闭上了眼睛。除了她的儿子,似乎并没有再多的人为她的死悲哀。
虽然贵妃的位置上有人坐着,可是谁都说,其实这后宫里最尊贵的是德妃,不仅皇上恩宠不衰,还亲自养大了太子,两个儿子也都深得皇上的器重,前途不可限量。
只是,德妃对长子雍亲王并不喜爱,而雍亲王也对这个生母不怎么亲近,母子间从来都态度冷淡。
据说,雍亲王曾经赶在上朝前匆忙去请安,那时候后宫都还没起呢,他这样做,想必是为了避免母子相见的尴尬吧。
如今,雍亲王一直时常称病请假,连入宫都免了,只躲在家里念经礼佛,几乎是足不出户。自己儿子这般,却也不见德妃理会半点儿,可见果然是不亲的。
反观十四阿哥,身为皇上宠妃的爱子,风头倒是越来越强劲,接连办了几件差事,十分出色,想必日后大有作为。
那些个众说纷纭,自以为很隐秘,却不知道其实早就传到了天子的耳朵里。他倚在我的床榻上,一边念这些密奏给我听,一边嘿嘿地笑,好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在经过了前阵子的纷乱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悄然的改变。
我不再敬畏他,不再小心翼翼地迎合他。他若来,我便淡然相对;若不来,我也无所谓。对着他,高兴的时候就高兴,不高兴了就不高兴。
可我越是这样随行而为,他,却反而向我靠近了。
“宛儿,咱们做夫妻也这么些年了,朕怎么觉得越来越弄不懂你了呢?”
皇帝用手肘撑着身子,歪着头看我。
“人家便是真的母子失和,在人前也要装出个母慈子孝的样子来给人看。老四对着谁都是个冷脸,也就罢了。你对明明他的用心,一点儿不比对老十四的少,却也要摆出个不冷不热的模样,让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我侧着身子坐在榻沿儿上,缝着一对儿护膝,听他说话,眼都不抬:
“皇上也说了,有些个母慈子孝,那是做给人家看的。我们母子间,亲近不亲近,孝顺不孝顺,关那些个外人什么事儿?臣妾对自个儿的儿子满意得很,他做什么都瞅着挺顺眼的。至于别人怎么看,臣妾母子问心无愧,有何必管他们?”
嘴上说话,手里的活计始终不停,针脚密走,不一会儿,又缝好了一个护膝,缀上带子便算完工。我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疏漏之处,才满意的和旁边那几个才做好的细细叠放在一起。
这些护膝都是给十三做的,他的腿如今是一丝寒气都见不得。请医用药的事不用我操心,老四自然会打理得妥帖,就是十四,对这个十三哥也还是有情意的,每每出去打猎,总不忘选出上好的皮毛送到他哥哥家去。
但这贴身的东西,我却坚持亲自动手,精心地挑选最保暖透气的丝棉和最柔软轻巧的锦缎,一层一层包裹垒叠,然后用密密麻麻的针脚固定,最后缝上带子。这样做出来的护膝,不厚,但暖和,即使绑在腿上,也不会显得臃肿。
我每天趁着空闲的时候做几对儿的出来,隔两三日便就让人给十三送去,随时更换。我特别交待了,就用新的,换下来就不要了,一旦浆洗过就硬了,用着不舒服。
皇帝看我正眼都不瞅自己,便有些无聊了,伸出手拨弄那些东西:
“这阵子你总去内务府领丝棉和绸缎,就是为了做这些东西?”
“嗯。”
我今儿已经做了四五个,加上前几日做的,暂时够用了,于是不再继续,慢慢收拾那些零碎的针头线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