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二天,陶雪池的精神有些恍惚。
昨天教练给她和兰笙定了一堆训塑形练动作,这两天她还需要去好好学学,掌握了动作要领才能保证以后自己在家练时不会伤着。跟教练约好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可她早上在**翻腾到凌晨四点多才睡着,这点睡眠时间自然是不够干什么的。于是一天的训练下来,疲惫加上困顿,她在运动带来的兴奋消失后彻底没了精神。她就着休息室的地板往上一趴,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戳了戳她的脸。她累的连眼皮都不想抬,挥了挥爪子将那戳在脸上的手指头赶走。可刚安生了没两秒,对方又捏住了她的鼻子。
她烦得够呛,边挥着爪子边撑开眼皮,只见凤隐和墨七都正蹲在自己面前。
凤隐放开她的鼻尖:“你嘛呢?往这一趴跟个王八盖子似的。”
“……我困……”陶雪池翻了个身从地上缓缓爬起来,倾身往她身上又是一趴:“好累啊……我都快散架了……”
“是训练累的还是别的事儿累的?”墨七一脸贼笑:“五哥出差都一周了你还没缓过来,你俩那啥生活挺和谐?”
“……谁跟他和谐……”陶雪池一听她提墨卿修,心里忽然拢上一层郁闷:“……想跟他和谐的人多了,我算老几。”
凤隐一怔,随即一把攥住她的肩膀,好似马上就要提刀去帮她报仇似的:“五哥也劈腿了?!”
“没有没有,那倒没有……”
陶雪池差点被她掀翻,生怕再刺激到这位每逢恋爱必被劈腿的闺蜜。倒是墨七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一盘腿儿在地板上坐下:“那就是有人想勾搭他?”顿了顿,她问:“刘泠衫?”
“……怎么你也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墨七笑了:“你这人真逗,担心干嘛不跟过去?我听幼幼说,前段儿你那张照片爆出来的时候五哥就怕你自己在家胡思乱想,安排好集团飞机打算接你过去了,结果你自己不去不说,还跟他闹别扭来着。现在后悔了吧?”
“……也不是后悔吧……其实我对他挺放心的,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勾三搭四的人……但架不住老有阿三阿四勾搭他啊!”
她嘴上嘀咕着,却禁不住越想越郁闷。刘泠衫想勾搭墨卿修好似全世界都能看出来,合着就她自己不知道,还傻呵呵的让他给个面子去跟人面谈!这不是把自己男人送上门去给人调戏吗!现在好了吧!人家问着点儿肉味儿就粘上来了!
她心里憋屈,一下下的抠着身下的地板,越想越觉得烦燥,于是抠就变成了挠。
“刘泠衫啊……是不是从前演过个宫斗片儿?片儿里掐得挺狠,她上来就被人掐死了那个?”凤隐适时插了句话,见墨七点头,她感叹一句:“她长得是挺纯的,可惜这人……”像怕陶雪池还不够上火似的,她又叹了口气,讲了个故事。
那是几年前,《血染长安》还没开拍,陶雪池还是外界眼中绯闻缠身的花瓶影后,凤隐跟她的第六任男友还没分手。某天,影人公司找到凤隐的工作室,想为旗下一个名叫刘泠衫的演员出张专辑。
这种事很常见,其实就是经纪公司给有望挤进三线的演员镀个金,将来甭管火不火,有层歌手身份在,感觉多才多艺的,听着也瓷实。凤女侠是个实诚人,捞钱搞艺术,两手抓两手都很硬。虽说刘泠衫声音条件和唱功都一般,但鉴于比她还一般的人专辑也一张张没少发,凤女侠就把这活儿交给工作室里一小兄弟负责。当然,她肯把活儿交给那小兄弟,自然是看好对方制作水平的,正好那小兄弟一来正是刚出校门不久,需要个项目赚点钱周转生活,二来也是小兄弟不大会交际,需要多和圈子里接触磨练磨练心智。凤女侠看刘泠衫的面相估计她也不是个刁人,于是便放心的将那项目交给了那小兄弟。
可没想到相由心生这话很多时候并不靠谱。项目交代下去俩仨月,凤女侠都快忘了还有这码子事儿,那小兄弟却颠儿颠儿来过来找她让她给写首曲子。凤女侠表示这事儿交给你了你就大包大揽,找我干嘛?当时那小兄弟支支吾吾的,凤女侠觉得不对劲儿,便派助理芃芃喊那孩子吃了个宵夜。
几瓶儿牛栏山下肚,消息探出来了。
那孩子跟刘泠衫搞上了。
“不但搞上了,说是还怀孕了。”凤隐说着四处扫了一下,见没有禁烟标志便给自己点了根烟:“据说是不想吃酸不想吃辣,就想要首我写的曲子。”
“……啊?!”陶雪池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真个屁,仙人跳。”她冷笑一声:“我买了个验孕棒找丫盘道来着。我说你要不现在测测,真怀了我别说给你写一首,整张专辑我词曲都包了,将来你跟我们工作室这小兄弟结婚,我再送你套房。结果丫怂了,这事儿就了了。我寻思毕竟这种事儿大家都觉得是女的吃亏么,要是摊开了跟影人那边说保不齐要撕起来,以后就不大好合作了,所以我就没把这事儿跟影人那边儿通气儿。结果这小丫头手真黑,头两年看影人不行了,她扭脸儿就往别的公司跳,临走挖了一堆人不说吧,还告影人虐待她。”她顺手从一旁的纸巾盒里抽出张纸巾铺在地上。见陶雪池一脸诧异,她笑着吐了口烟,把烟灰掸在纸巾上:“看不出来吧?所以说陶呆,五哥是什么人你心里有数,但她刘泠衫什么人你有数吗?人这个东西可有意思了,你不动架不住别人乱动,你和五哥情比金坚是真的,人小三儿坚持不懈直到成功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啊!万一她要跟你要鱼死网破呢?”
“鱼死网破倒不至于,毕竟她还是贪名利的,只要她还贪,就多少还是会有点顾忌。”墨七说着,也看向陶雪池:“不过你也警醒着点儿,她天天贼着你,只要你有疏忽她总能掏着点什么。男人拐不走,片源,番位,也总能让她抢到点什么。”
“……我倒不怕她抢。毕竟我没跟卿修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挺抢手的,他这人主意正,别人怎么勾搭也要他愿意才行。”陶雪池说着叹了口气,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脑袋:“但她真的太膈应人了啊!每次来勾搭一点儿不背人儿,当着你的面儿跟你吆喝,‘哎呀我来勾搭你男人了你快看啊你快看啊’。我特怕她再这么得瑟下去我真不淡定了。万一我变得疑神疑鬼的,卿修本来没啥想法也会被我烦死,到时候就真伤感情了。”
“啊,小陶同志这觉悟很难得啊。”墨七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起身,习惯性的拍了拍裤子上的褶皱:“她段位高会打心理战。换个地儿聊吧,姐妹儿给你详解一下坚固的婚姻堡垒通常是怎么被从内部攻破的。”
墨七跑到云贵一带的村落做民俗考察,凤隐颠儿颠儿的跟过去采风找灵感。俩人在深山老林中钻了半个多月,吃了好些炸虫子蒸树根儿许久未见大肉,好容易回了城,她们进了饭店包厢先嚷着烤鸭要焖炉挂炉各一只,酸菜汆白肉来一份,土豆烧牛肉来一份,红烧肘子来一份。她们点的都不是什么值钱菜,却个个都很瓷实,上菜时那满桌棕黄色的油光简直有些晃眼。陶雪池看的直摇头,摇完了头又开始在心里扒拉着手指头算这些菜有多少卡路里,自己要跑多长时间才能消耗。
吃饭过程中,墨七用自己的婚姻生活经验为切入点,全面分析了误打误撞成小三的傻白甜与诚心高端插足者有何不同。
通常讲,能成小三者,其三观定与凡夫有所不同。但区别就在于究竟不同到什么程度。在这两种小三中,前者虽然又傻又白但多少还有道德观念。所以就算她们对已婚男性有什么肖想,其举动也多是做贼心虚的不敢声张。此类小三的问题就在于其道德观念虽然存在但并不牢靠,一旦目标人物有所回应,那么插足就会在其心中升华为“超越了伦理束缚的爱情”,相当纯洁,相当无可厚非。跟正室摊牌逼着人离婚把老公让出来这种令人叹为观止的事儿多半是她们干出来的。
相比之下另一种诚心插足的就高端多了,因这种人对自己的定位和认知很清楚,知道自己插足不是因为爱情,所以行动起来相当冷静理智,各种心理战玩的溜到飞起。比如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好朋友或者工作关系,今天给人发个短信,明天半夜来个电话,回回不背着正室又不明说是来抢人的。正室绷不住疑神疑鬼,天长日久,目标人物也烦了。没了信任的婚姻还搞什么搞?离婚打官司已经算是和谐版的结局了,社会新闻里那么多情杀案件总不能都是瞎编的。
说到这儿,墨七打了饱嗝:“所以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么?”
“嗯嗯嗯!我保证不疑神疑鬼。”
“屁!等五哥回来赶紧拉着他把证儿领了。”凤隐点了根烟:“那小丫头见天儿烦着五哥又怎么了?现在你和五哥还没结婚呢,就算你上《娱乐播报》跟人哭说‘我老公被个叫刘泠衫的小剑刃给缠上了’,群众也觉得你没事儿找事儿。可你俩要是结了婚那就不一样了,别说别的,勾搭你老公的证据往出一放,群众唾沫星子都得淹死她。”
她说的很有道理,陶雪池听的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