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笙愣了一下。
天地良心啊!从小到大墨五都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他爹他娘他爷爷他奶奶都是一帮墨五控,嘴边挂着的也从来都是“墨家那小五是个稳当孩子,你学学人家,不要每天蹦蹦嗒嗒毛毛躁躁的”。他兰笙活了三十四年,如今终于有人透过墨五的男主光环看到了他的优点。这个人居然还是墨五的老婆!
这事儿实在是有点儿妙,他满心自豪的叹了口气:“你看看,我就知道。老五这人太含蓄,泡假牙这事儿他没跟你说过吧?你看看哥,别说假牙,选拐和挑轮椅的事儿我都跟小白商量完了……”
“……”
兰笙的假牙轮椅与拐计划实在周全,而许是觉得这计划太过完美,他将话唠本性发挥到了极致。即便在他叙述的过程中,小白已经困的开始趴在方向盘上睡觉;即便她无数次暗示他等他们到了岁数无论假牙、轮椅还是拐都已更新换代无数次,他还是将这份计划原原本本的为她做了详细解读。
等他详解完,时间已经是晚上两点钟了。
陶雪池走进家门,客厅里暖色调的灯光照在明清木质家具上,透出一股沉静古朴的质感。
她往沙发上一瘫。
世界安静的感觉很好啊……
她瘫在沙发上从包里摸出手机,上面的几个未接来电让她愣了一下。
六个未接全来自市局的陈警官。
她有些奇怪,但还是先就着陈警官的电话回了过去,结果却让她狠狠的惊了一下。
陈警官是负责她照片被曝这件案子的警察叔叔。她报警后,警方调查后发现曝光照片的微博帐号是一个公马,密码许多人都都知道,而那条微博是辗转从国外某IP登陆帐号发布的,发信人如此用心良苦的隐藏身份,足见其目的远不止想搞个大新闻。而跟墨卿修通过话的第二天,她把照片来源及时向陈警官汇报过,之后公安机关那边便没再有别的反馈。
这次陈警官来电就是为了告诉她,事情有了进展。警方根据她提供的线索进行了侦察,现在确定墨卿修的云账号被破解过,那张照片就是从这次破解中流出来的。这次对墨卿修云账号的破解需要攻破整个云账号平台的加密网络,这意味着大量用户的信息正处于危险状态。现在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相关部门高层领导,有关部门调动了许多专家对攻入者进行追踪,相信不久就会有更新的消息。
陶雪池彻底懵了。
之前她就觉得哪里不对,现在经过陈警官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自己的照片能从墨卿修手机里流出来,那他的其他信息还安不安全?他的手机里有多少集团文件?有多少商业机密?自己光顾着跟他闹别扭,却没想到他的手机里还有他的心血,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该怎么办?
她气的很不的抽自己两巴掌,赶忙找到墨卿修的电话拨过去。那头一阵等待音响起,六七声后才被接起来。
“喂?”
电话那头像是处在一个热闹温馨的场景,似乎正播放着华尔兹舞曲,他的音依旧低沉,还像往昔一样含着两分笑意。她听不出什么端倪,却禁不住更加担心:“喂,卿修……你还好吗?”
“我想你了。”他说:“你呢,这几天还好吗。”
“……我挺好的。”她说着顿了顿,心里不由更难受了:“刚刚……市局这边的陈警官打来电话,说你的云账号被遭到过攻击,我……对不起,我这几天还跟你闹别扭……集团的相关机密文件有没有泄露?你不要着急,集团即使有亏损也可以一点点再赚回来,对不对?我这么多年赚的片酬攒了不少,算起来也有九、十位数,要是不够我再去问阿隐墨七和晨曦她们借,怎么说也能周转一阵。卿修,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你一定不要瞒着我,好不好?”
她是真的着急,说起话来也不由颠三倒四。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许久后才轻轻叹了口气。
叹息声明明该令人担心,可她心里却顿时安稳下来。她不怕他有什么难处,她怕的是他有难处也不说。而他肯对她叹气,就证明他还是肯让她分担的。
她屏息听着他要说什么,可他却笑了一下:“雪池,我没有别的不好,我只是很想你。”
她一愣,顿时急了:“墨卿修,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是正经的。雪池,集团机密文件都锁在保险公司的金库里。”他说:“让我比较担心的是,我手机里的文件会暴露一点短期商业规划,虽然影响不大,但如果对方是为了钱,其中随便一张合同曝出来都够他们赚一笔。可现在他们只爆出了你的一张照片,他们是冲你来的。”他说着顿了顿,那头轻缓柔和的华尔兹乐渐渐变淡,像是他正走向一个更安静的地方:“我想回去找你,又怕一回家就发现你的东西都不见了。要不是兰笙说你一直在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陶雪池愣了一下。
一直以来,他们虽然相处的和谐,但大多时候她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她从没想到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听他说出这样的话。他的语气依旧很淡,似乎还带着点自嘲的浅笑,有点埋怨,有点可怜,又有点失落,像一只大型犬蹲在她面前眼巴巴的看着她,还用爪子一下下轻轻挠着她的腿,让她心里止不住的发软。
她默默的咬起了手指甲:“……墨卿修,你是……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是他的一声低笑。
“嗯。”他说:“所以,你买账吗?”
“其实……我是有点生气。”她想了想,说:“可是换个角度想,如果有天你受伤了,我一路陪着你伤愈复原,手里又有你受伤时的照片,我也不会舍得删的。”
他嗯了一声。
她继续说:“可那张照片简直丑的恶心人,一想到说不定我不在的时候你还经常拿它出来看,我就觉得自己头都快炸开了。但是我不生气你留着它,现在想想,你那时候……”她说着,忽然就兀自笑了起来:“墨卿修,看上我你是不是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