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原定下月开机的特工戏也能像商务代言一样换角,多好?
她有些分神的向前走,腿上忽然被撞了一下。她低头一看,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她有些后知后觉的把孩子扶起来,见那孩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脸,她赶紧把脸上的头巾围的更严实了一些。可还没等她把手放下,那孩子已经“哇”的哭了出来。
尖锐刺耳的哭声响在本就嘈杂的医院里,一时间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盯着她和那个小孩,脸上的头巾似乎无法阻挡那些目光落在疤痕上,她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的目光盯到心慌,本能的想拔腿就跑。
可这么大的医院,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走丢了怎么办?被人贩子拐跑了怎么办?
这个念头瞬间冒出来,她的脚瞬间便抬不动了。她扛着那些令人抓狂的打量从包里给那孩子翻出一包纸巾,旁边却不知从哪儿忽然冒出来个中年女人猛地冲向那孩子,手上还推了她一把:“超超,怎么了超超?告诉妈妈怎么了?”
小男孩没有说话,抹着眼泪偷瞄了她一眼,而后哭得更凶。那女人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把我们家超超怎么了?你多大的人了欺负小孩子?你……”
推搡中她脸上的围巾松脱了一角,那女人的后半句话在看到她的的皮肤时戛然而止。她只觉得那女人嫌弃的眼神像巴掌一样,扇的自己脸上火辣辣了疼。她的想将手腕从那女人手里挣出来,一次,两次,没成功。
在她第三次用力的时候,那女人却忽然甩开了她的手。
人来人往的门诊大厅里,她被惯性带的退了两步,身后有人虚扶了她一把。她想对那人说声谢谢,身后的大伯却已先她一步对那女人斥了起来:“你怎么回事啊?自己的孩子不看好撞了人你还要吼人家!小孩子哭起来你才管,这是小孩子哭的地方吗?医院里推推搡搡,你什么素质啊!”
“有你什么事啊!他是你老婆还是你女儿啊!”那女人毫不客气的冲那老伯吼着,又狠狠剜了她一眼:“丑人多作怪,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哦!”说完她抱起孩子:“超超我们走,妈妈给你买好吃的!”
母子俩的背影隐没在人群中,热闹散了,看戏的人也散了,住院部大厅又恢复了刚刚的嘈杂。大伯拍了拍陶雪池的肩膀安慰着她,她一声声应着却不敢抬头。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纸巾,她心里憋的喘不过气来。她想回家。可想起杨蓁蓁安慰自己时的真诚与温柔,她又犹豫了一下,垂着头向大伯道谢后还是走向了较为偏僻的楼梯间。
相比电梯间,这里清净的不只一丁半点。她尽量加快脚步一路爬到六层,在走廊里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中医科室。于是她顺手拦住一个路过的护士:“你好,请问中医科室怎么走?”
“中医科室在六楼,这是五楼妇产科。你从那上去之后右拐左手边第三间……”那护士指着楼梯间的方向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紧接着便是一顿,眼神也有些惊讶:“您是……唉,你这看中医有什么用啊?”
陶雪池这才发现自己脸上原本裹着的围巾因爬楼梯的动作露出了宽大的缝隙。她忙不迭将脸遮的更严实了些,就听那护士又说:“咱们市人医心外脑外和烧烫伤是国家级的权威,今天烧烫伤正好时张教授值班。”顿了顿,那护士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我看你这打扮也不像花不起钱的,毕竟咱女的多多少少对脸还是在乎的。你要是想看看的话,我建议你先上烧烫伤那边排个门诊。张教授的专家号不好挂,你挂了号再去中医科室,等中医那边看完,这边排队的时间也能少点儿不是?”
陶雪池愣在那儿,半天才回过神来。可或许是她呆愣的时间太长,那护士已经走了。
她对着那背影轻声说了句谢谢。
她分不清到底是今天的场景太过虚幻,还是这近十年来自己过的太不真实。今天,来自陌生人的一切态度,无论善意或恶意,都没有任何过滤的直接涌向她。或许是许久没单独和完全陌生的人直接接触过,她甚至不知该怎么回应他们,更无法想象如果今后离开娱乐圈自己该怎么生活。
这简直可怕。
她靠在墙上缓了一会儿,感觉心里平复了一些才站直身子。可还没等拐进楼梯间,余光中的人却令她脚步生生一顿。
是程蔷。
她正和一个男人一同走出隔壁的诊室,月余未见,她小腹凸起的更明显了,脸上的笑容有些浅淡。陶雪池想上前打个招呼,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将脸上的头巾裹更紧了些,迈步走进楼梯间。
而身后程蔷的声音却在此时响了起来:“我要去看看雪池。”
她脚步一顿,紧接着就听到男人的声音:“我下午一点有个会,先送你回家。”
“我说我要去看看雪池。”
“我说了不行。”
男人的声音骤然提高,像是压抑着某种不满。身后的走廊静了一瞬,陶雪池愣在那里不知该不该走开,身后的男人却压低了声:“阿蔷,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吵,但我说过不行。”
“我也再说一遍,我要去看雪池,我必须知道她现在怎么样。”程蔷的声音也变得冷冷的:“你不让我去,可以,给我一个正当理由。”
“阿蔷,我从不认同她。这次她受伤连累你差点流产,我更加不认同她。”那男人顿了顿,继续说:“这件事我们改天再谈,我不想因为这种事跟你吵,更不想因为一个我不认同的人影响我们的关系。”
陶雪池听的一愣,紧接着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回头。可还没等她踏出楼梯间,就听见程蔷一声冷笑。
“影响关系?”她说:“怎么个影想法?我去看她你就跟我离婚?”
她听的心头一紧,紧接着便听到那男人的声音,平静,却极为残忍:“也不是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