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恢复了平静,姝姝看着脸色苍白的元敖,竟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他是她的未婚夫啊……怎么丝毫都不在乎她的感受?可生他气,姝姝又不忍心,现在最难受的不正是他么?
她只能流着眼泪默默离开,元敖竟像没有察觉一般,木雕泥塑般坐在躺椅上想他的心事。
姝姝捂着嘴,哭着跑起来,到底要多久,元敖才能忘记蔚蓝姐呢?
第二天一早,柴霖刚一起床就被步元敖叫到书房,柴霖担心地看着他的脸色,“爷,您有哪儿不舒服吗?”
一夜未曾阖眼的步元敖摇了摇头,“闵澜韬带着蔚蓝去蔚家送药,离开了么?”
柴霖疑惑地摇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
步元敖沉默了一下,冷声吩咐道:“立刻把蔚紫赶出庄,给我备马。”
柴霖阻止道:“爷,今天是您的生辰,上上下下都为您举办庆典,”
柴霖想不通他到底要做什么,看爷的心情并不怎么好,也没敢追问,只是赶紧按吩咐一一办妥。
蔚紫知道自己一定要走反而不闹了,里里外外收拾了很多行李,能带走的都带走了。柴霖虽然有些看不惯,也没出声阻止,爷似乎要偷偷跟着,难不成还有些舍不得?他也不敢对蔚紫太无礼,冷眼看着她被仆妇们带出去。
蔚紫沉着脸坐在马车里,悻悻盘算着未来的生活,幸好没和步元敖发生过什么,她倒不愁嫁人。她低头看了看脚下放细软的小箱子,她一直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刚才还担心该死的柴霖会借机检查她行李什么的。当初她和邢芬雪合谋毒害殷佩姝,从她房间里偷出的三千两银票就藏在这个箱子底,也亏邢芬雪被吓傻了,只求不被送去官府,完全不敢跟她提分这三千两,蔚紫冷笑两声,加上她抢着为步元敖筹办生辰克扣下的银子,她也算有所倚仗。
蔚家新搬的地方离攸合庄并不算远,蔚紫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就到了门口。
蔚家夫妇得知小女儿也被赶了回来,气恨不已,蔚夫人与蔚紫抱头痛哭。
蔚耀权的眼睛盯着女儿带回来的几个箱子,蔚紫瞥见了他的神情,心里一紧,也顾不上和娘再哭下去,慌忙央求着送她回来的步家下人,把这些箱子都送到她的房间里去。
蔚耀权露出不悦的神色,当着外人也没有说什么。
蔚紫看着人把行李都放回自己的房间,掩好门才回到院子里,步家的下人都已走了。蔚家现在住的小院很简陋,墙也矮,蔚紫隔着墙能看见送自己回来的马车车顶渐渐远去,心里很是哀怨。
住过了攸合庄的华丽屋宇,再看蔚家的小院,简直像是马棚。
蔚紫嫌弃地环视自己家时才发现蔚青坐在院子里的树下晒太阳,看见她也不是很热络,只是点下头算做招呼。
蔚耀权这时忍不住对小女儿说:“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我和你娘自然要收留养活你。眼下蔚青的病已经治好,我想带着他重新开始做生意,重振家业,你好歹是从攸合庄回来的,多少能帮衬我和你弟弟一些吧?”
蔚紫在心里哼了一声,真是一回来就谈钱!但她面上却露出伤心的表情,泫然欲泣地说:“爹爹,我也是被步元敖赶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有什么钱财?”
一旁的蔚青尖刻地开口道:“四姐还给了家里三千两呢,我就不信你是身无分文地离开的攸合庄!”
蔚紫冷哼着瞪了弟弟一眼,“那是大姐给她的,她拿回家里有什么不对?”
蔚青站起身,“别当我们不知道了,和四姐一起回来的闵公子都说了,你在攸合庄可得意呢!五姐,我们都是一家人,这时候你别藏私,帮着我和爹爹一些,将来蔚家恢复了,我们加倍还你就是。”
蔚紫翻着眼睛嘴硬道:“我就是没有钱!”
蔚耀权和蔚夫人听了,都露出十分不悦的神情。
蔚青鄙夷地看着她,“五姐,你要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你一毛不拔的话,我这就去追四姐,告诉她当年是你向爹爹告的密!你偷听她和步元敖约好私奔,就来找爹爹去阻止,你说,四姐知道了会多恨你!”
蔚紫脸色变了变,随即一想,她早就把蔚蓝得罪下了,还怕她记恨?于是无动于衷地说:“随便你!我做得出就不怕她知道!”
蔚青见没吓住她,越发气恼,“你不怕四姐知道,还不怕步元敖知道吗?我去攸合庄告诉他这个秘密!让他知道一直以来他都怪错了人!你看,依步元敖那脾气,他会怎么对付你呢?”
蔚紫没想到弟弟会这么狠,白着脸倒退了一步,还没等说话,只听后院墙外咕咚一声,像人从高处跌下的声音,还有马的轻声嘶鸣。
蔚家院子很小,听得格外清楚,一家人慌忙跑到后门外查看,蔚紫吓得尖叫起来。步元敖面无人色地站在墙根下,见他们出来也没反应。
蔚紫连忙上前哭着解释,“元敖,你别信蔚青胡说!我没有告发你们,是蔚蓝自己告诉爹爹的!”
步元敖木讷地看着她,甚至没有骂她,身子像生病了似的晃晃悠悠,脚步虚浮地上了马,他简直是落荒而逃。
他偷偷跟着蔚紫回来,对自己解释说是怕蔚蓝和闵澜韬还没离开,可是他怎么可能骗过自己呢?他只是希望能再看蔚蓝一眼……明知她应该早已离去,他仍不愿错过这一丝丝的机会。
蔚家人为钱吵得面红耳赤,他不屑再听下去,正准备离开,却无意间听见了当初的真相。
其实他一直就知道,他的蔚蓝不会背叛,他所有的责怪无非是希望自己能狠下心。亲耳听见真相,心像被刀片片凌迟,蔚蓝对他情深意重,他却还曾盘算过牺牲她成全自己。
真正辜负了这份情义的人,一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