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我老爹在我们离开萨莱纳的第二天就搬走了——毫无疑问,他接到了忧心忡忡的监狱长打来的令人不安的电话。
——希望你能找到他。
——我一定可以。总之,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一点也不麻烦,老先生指着自己的床回答。我只是在看书。
看到床单褶皱里戳出书的一角,我心想,啊,我早该知道的。这个可怜的老家伙,他的苦难来自最危险的癖好。
走回楼梯时,我发现走廊的地上有一小道光,说明49号房间的门没关牢。
我犹豫片刻,然后穿过楼梯井,沿着走廊继续走,到达那个房间后,停下来听动静。我没听到里面有声音,便用指节轻轻顶开门。透过门缝,我看到**没人,床也没铺。我猜房客在走廊另一头的浴室里,便把门推开。
一九四八年,我和老爹第一次来到阳光旅馆,那时49号房间是旅馆最好的房间。它有两扇面对大楼背面的窗户,很安静,天花板中央还安着一只带电扇的维多利亚风格的吊灯——整个旅馆只此一处有这样的设施。而现在,天花板上仅垂下一个连着电线的光秃秃的灯泡。
角落里的小木桌还在。在房客眼中,这是另一个让房间增值的设施,尽管其实三十多年来没人在阳光旅馆写过一封信。那把写字椅也还在,看着就跟走廊那头的先生一样苍老而挺拔。
这可能是我见过的最令人伤感的房间。
—·—
在楼下大厅,我确认伍利仍坐在窗边的一把椅子上等着。然后,我走到前台,一个留着稀疏胡子的胖男人正在听收音机里的球赛。
——有空房吗?
——过夜还是钟点房?他问道,心领神会地瞄了伍利一眼。
我一向感到惊讶,一个在这种地方上班的人居然自以为什么都懂。他很幸运,我没有平底锅。
——两间房,我说。过夜。
——预付四美元。如果你们要毛巾的话,再加二十五美分。
——我们要毛巾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埃米特的信封,拇指慢慢拨动那沓二十美元的钞票。这抹去了他脸上的嘲笑,比平底锅还快。我摸出在豪生酒店收到的找零,抽出一张五美元放在柜台上。
——我们三楼有两个很棒的房间,他说,声音听着突然像个服务员了。我叫伯尼。你们在这里有任何需要——酒、女人、早餐——尽管找我。
——我想我们用不着这些,但你也许能另外帮我个忙。
我又从信封里掏出两美元。
——没问题,他说着舔了舔嘴唇。
——我在找人,他最近才搬走。
——谁啊?
——42号房的人。
——你是说哈里·休伊特?
——就是他。
——他前几天退房了。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他说要去哪里了吗?
伯尼拼命想了一会儿,真的非常拼命,却没什么用。我开始把钞票放回去。
——等一下,他说,等一下。我不知道哈里去了哪里。但以前住这里的一个人跟他关系很好。要说谁知道哈里现在在哪里,非他莫属。
——他叫什么?
——菲茨威廉斯。
——菲兹·菲茨威廉斯?
——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