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爽听到这句话,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一样。然后面带微笑看着我,我知道她想证明什么。她想告诉我,她一定会和康晓明好好生活下去,要我一定把心放在肚子里,别再有任何其他想法。
我后来很嘴欠地提起过这件事,我问,“你真的不后悔吗?可能真的一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了。”她很清楚,我说的是沈平阔。
她说:“你还是当初的冯纬纬。而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唐爽。我庆幸自己尽早抽身而退。或许当初沈平阔就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才跟我分开的。我现在想想,觉得挺高兴的。他好歹也算是为我付出了一次,我觉得一片真心没有白费。你看,两场爱情里,我都是赢家。挺好,这样挺好。”
我又给李心蕊打了电话,询问苏知意的事情,想问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虽然明知道这很自不量力。
李心蕊也说,这件事如果连张明生都没办法的话,那其他人就更做不了什么。她说让我等,没什么需要我做的。还说张明生已经在积极活动,希望他儿子能被无罪释放。
我问:“既然当天是老K企图伤害苏知意在先,情况那么混乱,苏知意自我防卫,很难把握分寸,为什么会定为防卫过当?”
“现在不光是防卫过当,又追加了一条妨碍公务罪,说苏知意私自到抓捕现场,杀死老K,居心叵测。”李心蕊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据说,警队有个姓钟的,跟老K有过命的交情,老K这些年就是靠他照拂,当然这人也没少得好处。他或许是想放水,给老K一条生路的,没料到苏知意会跑到现场。照这样看来,苏知意当天如果不去,恐怕老K就真的跑了。老K如果脱身了,就会成为苏知意这辈子最大的隐患,说不定哪天回来报复他,况且苏知意为了这件事劳心劳力,不可能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所以苏知意独自一人出现在抓捕现场,确实妨碍警方执行公务。至于是否防卫过当,还得看证据和最后的判决。
我似乎才明白,为什么苏知意在抓捕老K之前托李心蕊把信交给我,他应该早知道自己恐怕不会安然无恙地回来。或许走到今天这一步,他都料到了。
“现在就看张明生舍不舍得钱,老K已经死了,姓钟的财路被苏知意断了,他一定会要一个满意的价钱。”
临挂电话前,李心蕊又说,周朗的事情解决了,既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老K,而他也已经伏法。那周朗就不必再替他背黑锅了,念在初犯,情节不严重,判了一年。
周朗被关在C市的第三监狱,我打电话询问探视日,然后去探视了他。我们隔着厚厚的玻璃,他朝我笑了笑,指了指手边的听筒,我立刻拿了起来。
他头发剃的很短,眼睛是明亮的,朝我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就像是很多年前,站在清晨朝阳下的少年,干净而有朝气。我觉得周朗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离不开我的推波助澜。
周朗说:“谢谢你,纬纬。我知道,你帮了我很多。”
我连忙摆手,“快别说这些了,没有我,你不会走到这种地步的。”
但他没有丝毫怨恨,他跟我说:“纬纬,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跟你没有关系。如果你知道,一定会阻止我的,不是吗?”
是的,我会阻止他。如果我知道会有这一天,我希望我从来没有到过“沸点”,更加没有认识过老K。这一切的纷争,本与我们无关。偏偏我们被卷了进去,我爱上了苏知意,我被卷进去无怨无悔。可周朗,何其无辜。
我说:“周朗,等你出来之后,忘了我们这段,远远走开,我们再别见面了。”
周朗愣了愣,艰难地扯开了一个微笑给我,“好。”
我想周朗会知道,经历了这么多,我终将等待的人,是苏知意。为了挽救周朗,我试图用一种决绝的方式,不惜搭上一切,竭尽全力。但这颗心,很遗憾地,只能留给苏知意了。
不管苏知意什么时候再出现,我都等着。苏知意用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让我知道他对我的爱,让我觉得无以为报。我想我该用什么方式去回敬他呢?不知道用尽一生等待,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