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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我打过无数个电话给苏知意,他都没有接。我没有勇气再跑到“沸点”一探究竟,但一种隐隐的不安从我心中升腾,让我食不下咽。
唐爽安慰过我无数次,因为效果不佳而放弃。我正好落得清静,一个人窝在寝室里发呆。几天下来,人就瘦了一圈。对于那天在“沸点”发生的事,唐爽见了我的狼狈相,大概是猜得出七八分。
她把持住了好奇心,没有多打听,刘小早后来问起,她也是三缄其口。这让我稍稍欣慰,唐爽在正经事上还是比较靠得住的。
整整一周过去,我依旧没有得到有关于苏知意的丝毫消息。我跑去他家找他,敲了半天的门,把楼上楼下的邻居都敲了出来,依然没见着他。这些天,我两眼一抹黑,过的像个瞎子一样。好像外面的世界风起云涌,而我却独自躲起来清静。
我心里像是塞了一团麻,什么心思也没有。唐爽一有时间就守着我,说见我每天魂不守舍,好像分分钟就要寻短见一样。为了转移我注意力,唐爽时常会讲个冷笑话给我,但这个女人的功底太弱,我一次也笑不出来。她见我不给面子,十分不满意,又会唠叨我。
我说:“已婚妇女都像你这么唠叨吗?”
唐爽会立刻爆发一声怒吼,她说听不得“已婚妇女”这几个字,因为每当此时,她就会想到那个在婚姻围城里摸爬滚打十几年,身上所有部位都向地心引力靠拢的未来的自己。苍老对她而言,比凌迟还可怕。
这种焦急而无望的等待,一直持续到本学期结束。大四的学生已经在着手实习和毕业论文,有实习单位的也已经签了《离校协议》,奔向大好前程。
我因为等不到苏知意和周朗的消息,没有心思考虑这些,打算把一切押后。我心窄兼强迫症,没办法在心头压着这样一桩事的时候,还能淡定地着手准备实习。唐爽劝我,让我考虑一下实习的事情,因为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么干等着只会让人越来越心焦,还不如一边准备实习,一边等。好歹有个事情做,可以分分神。不过,我没听她的,我觉得我装不出那种眼光长远的样子。
期末考试结束后,我妈再三打电话催我回家过春节。自从我和妈妈之间的隔阂消除之后,她对我越发唠叨。我心里其实很高兴,我们还能有这么一天。但是面对她的唠叨,我却厚颜无耻地以找实习单位为理由,搪塞过去了。
但我妈说,实习单位不着急找,况且年关将近,公司都进入休整期,大家都是要过年的。而且她问了一句话,让我无言以对。她说:“纬纬,我记得你当初说,毕业要回S市发展。”
我就只能回答说,“我现在不还没毕业吗?”
直到年底,我仍旧没有等到任何消息。所以只能简单收拾了东西,回了S市。我妈大约是看出我有心事,总会有意无意地开导我。我有几次话到嘴边,差点冲口而出,但都硬生生忍了回去。
我一度以为我是坚强的,在面对问题的时候可以承受,可以忍耐。但是待在我妈身边的时候,总会有情不自禁想要把烦恼说给她听,捎带着求得几分建议的心思。
可我一想到,如果我妈知道我还跟苏知意在一起,并且周朗还进了监狱这些事。她是会伤心落泪,还是抽我一顿耳光解气。无论是哪种,我都不想要。
春节当天,小区里很热闹,但是我整个人都像是游离在世界之外,明明感受到热烈的气氛,却一点儿高兴不起来。唐爽打电话来问候,还说她父母对康晓明大致上满意,说一看就是实在人,待人接物也很有礼貌,虽然话不太多,但是为人沉稳。做家长的不图女儿嫁的大富大贵,只求对方知冷知热,事事以他们家宝贝千金为先。
我觉得很好,但忍不住想破坏气氛。我觉得唐爽这样春风得意,太遭人嫉恨了,所以把一肚子苦水都倒给她。让她给我分担分担,好像我就能好过一点儿。
果然唐爽有一颗玲珑心,立刻揣测出我的用意,然后骂我,“冯纬纬,这个年没过舒服是吧?所以想破坏老娘的好心情。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居心不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我说唐大小姐,你帮我分析分析吧。我真没料到自己竟然这么脆弱,我一直觉得我是个坚强的人,至少曾经是。
唐爽说:“这不是挺好吗?软弱说明有人替你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