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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朗来看我的时候,塞给我一万块钱,说本来打算交押金的,但医院方面说,有人交过了。
我告诉周朗,是救我的那位好心人替我垫付了押金,周朗一听就更想见这位好心人了。我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怎么解释给他听。
所以说,一个谎言说出去,就需要无数个谎言去掩盖。如果我早点跟周朗说,我是被这个男人的小妈打成这样的,这个男人现在替他小妈赎罪,所以付了高昂的医药费,我现在是心安理得住在这,倒也不必太感谢谁。恐怕现在就不需要编什么理由,阻止他们碰面了。
我跟周朗说,救我的是一位生意人,他大约很忙很有钱,所以垫付了医药费之后,就没见过他了。我其实想表达的就是,这位先生,你想见他一面很难。但周朗听出的意思却不一样了,他说:“纬纬,他再有钱也是他的,我们不能贪这个便宜。”
让周朗对我产生这样的误会,真是觉得很惭愧,但一看周朗一脸严肃,我又觉得,我家周朗真是个正义的小伙。
我问周朗,这一万块是哪来的,他说是做生意赚的。我一问他做什么生意赚这么多,他又开始跟我顾左右而言他,之后实在没辙,他说了实话,钱是找朋友借的。我让他先把钱拿回去还给朋友,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等见到救我的这位先生,再还钱给人不迟。
周朗觉得这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说不定什么时候突然驾临病房,而我手头又没钱的话,那就错过了还钱的时机。
周朗临走前还跟我说,钱不够的话,他再想办法。
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真妖孽啊,稍不留神就让他背上巨额债务,这可如何是好。唯一的办法,恐怕就是我赶快好起来,免得周朗送更多的人民币过来。
而苏知意也真的很争气,直到我出院,都没有跟周朗碰上,所以我有时候都在想,他是不是事先掐指算过。
出院之前,苏知意带了六千块钱给我,说是他小妈良心发现,觉得对不起我在先,打伤我在后。把钱还给我,算是两清。我心里唏嘘,那我一脚害得她没了肚里的孩子,这桩事怎么算?
李心蕊当初真的这么心胸开阔,就不会想弄死我。我想,这段话该不是苏知意为了创造我和李心蕊表面上的和谐,捏造的吧?但我没去求证,以后见着李心蕊,我都要躲着走,所以绝不会刨根问底,这不是我的做人态度。
重新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月,腿脚还是不大灵活,但已经没有大碍。而我一直泡在图书馆,拼命补习落下的一个月的课程。真有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架势。唐爽觉得我别有用心,摆明了是想拉刘小早下马,跟她争奖学金。
我跟刘小早说:“我纵然有一颗学霸心,也只是个学渣命。所以小早,放心吧,我对你没有威胁。”
奖学金不给刘小早这样勤勤恳恳的学生,老天都会看不过眼。我怎么能逆天而行,这绝不是我的一贯作风。
而我重新回到“沸点”上班时,这个学期又要结束了。周朗起先仍旧是不大愿意我去“沸点”,但我一跟他提,我们身上背负着巨额债务,而这全是因为我,我没道理不分担一部分的时候,他就没话可说了。
实际上我把在医院时,周朗三番四次拿给我的钱都存了起来,我计划分批给他,免得他起疑心。
看我为了掩盖真相,怕周朗知道后去找李心蕊玩命,付出了多少代价,我如此用心良苦,周朗哪天知道真相,只希望他能平静接受,别再有什么心理波动了。
果然,这一天没有让我等太久,我把在“沸点”卖酒赚来的薪水加上一部分存在银行里的钱给周朗之后,他数了数,“冯纬纬,你哪来这么多钱?你可没做什么违法乱纪,伤害自己的事吧!”
“没有没有,酒吧装修之后,生意好了很多,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