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南反应稍迟,却在她手里节节败退,稍稍回味她的话,才从这场慌乱里回神,“你胡说什么?”
“不承认?没凭没据我会诬陷你?”她起身下床,从一个首饰盒里翻出一支录音笔来,打开开关,扔在他面前。
不算好的音质从录音笔里流出,但盛于夏仍旧清楚地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叶总,我以为我们已经在盛家的事情上达成了共识。怎么?叶总看盛于夏投入我的怀抱,心有不甘了?”
“陆总哪的话,不是事先说好的做戏做全套吗?”
“我相信叶总知道其中利害。提醒叶总一句,手里的王牌可要悠着点儿用,别到最后玉石俱焚就太难收场了。做生意,有来有往。日后山长水远,合作的机会多的是。”
“我答应陆总的,已经一一办到了,现在就等陆总践行诺言了。”
“叶总如意算盘打得真响,对你而言,这是双赢的牌面。”
“陆总,你过奖了。”
录音停止,陆江南头皮有些麻,极度冷静的人也有乱了阵脚的时候,他努力回想这段对话,一遍一遍地在大脑中确认,这些话是不是出自他的口中。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的,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他说的。
他回想起当年的一点一滴,跟盛于夏从开始到现在,叶凡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当初合作不成,却导演了这么一出。偏偏身在其中的人真的被误会裹挟,劳碌半生。
他后背冷汗涔涔,怪不得她会逃婚,怪不得她匆忙之下都不忘还以颜色。这就是答案。
盛于夏听过这段录音很多次,在苏黎世想念陆江南,想念的发疯,这段录音是最好的良药,开关一开,什么“疯病”都治得好。只是心很疼,要紧紧扯住衣襟,大口呼吸才能缓解。现在不会了,现在轮到对面这个男人。
她看着陆江南的脸色变得黑沉沉地,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仿佛在一场血腥的厮杀里看到胜利的曙光,“这声音你总认得出吧?”
他静默,半晌之后才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当年逃婚就是为了这个?”
她不答,答案却不言自明。
“有话你不来问我,宁可相信姓叶的?单凭一段断章取义的录音,你就断定我们之间有阴谋?盛于夏,你太草率了!”
她看着他强词夺理,觉得有些滑稽,单刀直入,“你只要回答,这个人是不是你?”她指了指录音笔。
陆江南直视她的眼睛,最终答了句,“没错,我们打算合作。”
“你敢承认就好!”
“夏夏,你听我说。一切在付诸行动之前,已经停止了。”
“狡辩!从你手里卖掉的万森的股份又回到了叶凡手里,你敢说这是巧合?”
陆江南无法解释,这大概不是巧合,是叶凡一手操办的。当时他自身难保,根本无暇顾及那些。
“夏夏,你冷静点儿,有话我们慢慢说。”
“我们没什么可说的。陆江南,你真是个虚伪的小人!”
盛于夏转身要走,却被他从身后抱住。他双臂收紧,像是稍微一松,她就会飞掉,那他们就完了。
“夏夏,你相信我。我爱上了你,就什么也不能做了。”他觉得眼底发热,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用力的掰他的手指,可他的手就像一把铁钳,最后她停手,松了口气似的,“我不爱你,我不敢爱你。我爱你的结果就是让你在我心上插刀,一把接一把,鲜血淋漓。我在苏黎世的时候常常在想,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真的,陆江南我不敢爱你!我他妈不敢爱你!”盛于夏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最后开始嚎啕,“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犹如一个告饶的孩子,在祈求命运放过。
陆江南有些相信因果轮回了,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他缓缓松开盛于夏,不阻拦,也不挣扎,仿佛认命了。
他想,这次真的完了。他和盛于夏之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