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于夏给侍应生递了个眼色,年轻的侍应生惊觉自己说漏嘴,暗自摆了个鬼脸。林安东早就跟经理说过,盛于夏来迷城玩可以,不能让她喝酒。经理做人圆滑,两头不得罪,林安东不在场的时候,她向来自由。
可惜一切都破功了,以后在林安东的眼皮底下喝酒恐怕不那么容易了。
林安东虚指了她一下,算是警告。盛于夏也懂得扮弱小,立刻像个姿态端正的好学生。
等侍应生送来果汁后,两个人反而沉默下来。林安东似乎有话要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过了一会儿,他挠了挠头发,“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看见他这个有话在心口难开的样子,盛于夏下意识调整坐姿,静静地听着。
“你对陆江南……现在是什么感觉?”
盛于夏正捧着果汁喝,闻言抬头,“问这个做什么?我们……我对他什么感觉,不重要吧。”从前她是最相信感觉的,可是很后来发现,很多感觉必须摆在现实之后。
“我打算跟张明生合作……”
“要对付陆江南?”
林安东有些尴尬,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是。”
盛于夏也说不清心里的感觉,陆江南是好是坏,本应该跟她没关系,何况前几年她还亲手在他背后捅刀子,他到现在都恨她入骨,“这件事,你不用跟我说。你知道的,我不会有意见。”
“我是想跟你说,如果你已经彻底放下他了,我可以想办法送你走,让你远离是非。回苏黎世或者去别的地方,你可以继续自由自在地生活,我也可以毫无顾忌。”
“我在这里,你觉得碍事?”盛于夏低声道。
“小于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你夹在中间太辛苦。”
“你不用顾忌我。我暂时也没有离开的打算。”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无尽黑暗里仿佛有一丝光线透出,盛于夏想总过去拨开看个究竟。
“你还爱他?”
盛于夏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是一场过于沉重的谈话,本来盛于夏就在心里琢磨林安东办公桌上的那份协议,没想到他根本不打算瞒着她,把话挑明了说,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林安东既然答应跟张明生联手,说明林氏情况并不乐观。陆江南虽然没有对林家痛下杀手,但大批客户被挖角,对林氏已经是致命打击。即便陆江南收手,伤害也已经造成,林安东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无奈之下选择跟张明生结盟。
对于盛于夏来说,这不是个好消息,林安东以卵击石,张明生心怀鬼胎,陆江南危机四伏。
两个人嘻嘻哈哈惯了,遇到这么严肃的话题,都显得有些沉默。盛于夏觉得包厢里压抑得透不过气,起身要走,“我出去透透气。”
林安东叫住她,“小于儿,我叫你为难了吧。”
她白了他一眼,“你别婆婆妈妈、畏首畏尾的。”之后顿了顿,“你还嫌我拖累的你不够?”
告别林安东后,盛于夏去了一趟画室。新来的朱老师正在指导学生素描课。朱老师跟她汇报了过往一个多月里画室的情况,新招了几个学生,卖掉几幅画,又说下周要带美院的学生团去台湾访问,参加艺术展,不能来画室。盛于夏反正也是闲人一个,可以回来继续带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