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儿去?”宋章问。
谢允低头拍了拍衣摆沾上的灰,脚步没停:“有事。”
“赶着投胎呢,”看着他急匆匆就要离开的架势,宋章皱了下眉,“最近缺钱了是吧。”
“没到那份上。”谢允说。
这两天检查的结果下来,老妈的情况算不上太严重,但治疗方案多少需要些调整,治疗周期自然也相应的会随之变长。
这一变,要花的钱少说得翻一番。
他手上的钱挤挤勉强够用,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等老妈出院了,他们生活质量必然就会有些……捉襟见肘。
以他现在的情况,固定的工作不算好找,就算能勉强找到些,要么就是钱少事多、要么就是些上不了台面的黑工。
只能借着有空多往外跑跑,能赚点儿回来是一点儿。
宋章似乎也知道这会儿说借钱给他,谢允不会接。她默了默:“你那店还放在邢南那儿的吗?”
“……啊。”谢允应了声。
又是邢南。
哪怕时时忽略,处处避免,笃定了假装从头到尾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几个月来,邢南已经以一种稳固的姿态深入到了他的生活里。小店、李知瑞、医院、老妈、宋章……
总是会被提起。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这回压根就没吵架。
平和到连对峙都算不上的叹了几口气,而后便默契的谁都没再提。
除了心情有点别扭,两人的日里的相处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心情……
挨不着愤怒、算不上失望,就像谢允那天说的,顶多算是难过中掺杂着一丝微妙的不爽。
那医生和邢南什么关系?
邢南是因为什么要瞒着他?
到底确诊了没有生了什么病?
其实要真想知道,上医院里把那医生的具体情况打听出来。
部门、科室,再和邢南说的前后一对证,基本想知道的都无处遁形。
但是邢南不想让他知道。
都成年人了,他就是再莽撞、再在意,像这样死缠烂打的追问,也实在是没有必要。
想越界怕人生气,要墨守又不甘心。
探究欲在沉默里无限度的膨胀,最后化为了有些畸形的、死都不愿意先开口的犟。
所以他干脆不去想。
他只能让自己不去想。
“你不行直接把那店给卖了呢,”宋章说,“之前不肯卖是因为非得跟吴四犟,现在人被你摆平了也没什么事儿了,非留着做什么,还……”
还每个月倒贴几千出去。
“卖店又不是一两天的事儿,”谢允听出了她的话外音,却没直接接茬,只是搪塞道,“再说吧。”
他话里的应付意味太明显,宋章有些怒其不争:“还再说到什么时候?就邢南那样的,不有你没你一个样吗。你上赶着的把店放他那有什么意义,玩过家家是吧。”
“……”
这话但凡放在两天前,谢允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是眼下生生的砸下来,话里尖锐的棱角压在人心上,挤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他眯着眼半扬起头来,头顶的灯管刺得眼睛生疼:“姐。”
“别叫我,我反正想不通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要真忙得缺人看店不说一呼百应,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