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扬拒绝李初美的消息不胫而走。
说来也奇怪,虽然说周子扬拒绝李初美的时候没避着人,但是当时学生会的那几个学生距离他们还是很远的,唯一距离近的只有沈歆。
问题是沈歆也不是那种爱穿瞎话的人啊。。。
林骁的信被徐帆轻轻夹回文件夹,他没有立即合上。指尖在那行“我不是杀人犯,而是一个吓坏了的孩子”上来回摩挲,仿佛要透过纸张触碰到那个蜷缩在审讯室角落、眼神空洞的十五岁少年。十年前,他也曾那样坐在心理咨询室的边缘,鞋尖抵着地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时的辅导老师没逼他开口,只是坐在对面,安静地削苹果,果皮一圈圈垂落,像时间缓慢剥开的壳。
“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徐帆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融进晨光里。
他起身将P-001文件放进保险柜最底层,锁好后顺手取出另一份卷宗??编号A-048,属于一个叫陈志远的男孩。这是“回声计划”早期干预失败的案例之一,也是徐帆心中始终未能愈合的伤口。当年十四岁的陈志远因长期遭受父亲家暴,在一次激烈冲突中失手推倒对方致其头部撞击身亡。案发当晚,他曾三次拨打心理热线,但前两次系统自动转接至语音信箱,第三次接通时值班员正处理另一起自杀危机,仅回应了不到两分钟便中断通话。七十二小时后,新闻播报了这起“弑父惨案”。
徐帆一直保留着那次通话录音的文字稿。短短一百零七秒,男孩的声音从颤抖到崩溃:“我……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想让他停下来……为什么没人来救我?”而接线员最后的回答是:“请保持冷静,我们马上为你转接专业人员。”可转接从未完成。
这件事成了“心灵电台”改革的导火索。此后,平台建立起“双线并行”机制:每通来电不仅有AI实时分析情绪等级,还强制要求高危个案必须由两名资深咨询师交叉监听,并在三分钟内启动应急响应流程。如今这套系统已被写入国家心理健康服务标准。
但他知道,再完美的制度也无法挽回已经逝去的生命。
手机震动,是苏晓发来的消息:“青海格尔木那边出状况了,新站点施工过程中挖出一具儿童骸骨,警方已介入调查。当地牧民传言是二十年前失踪的小卓玛,但身份尚未确认。张素芬老师请求支援心理干预团队。”
徐帆眉头紧锁。小卓玛这个名字他听过多次。那位藏族女孩七岁时随母亲迁居至牧场,某日放羊途中失踪,全村搜寻数月无果。后来每逢雨季,村口的老阿妈都会点燃酥油灯,念经祈愿灵魂安息。若真是她,那意味着这片土地埋藏着一段被遗忘的创伤史。
他拨通视频电话,画面里张素芬戴着毡帽站在工地边缘,身后警戒线围起一片泥坑,几根白骨隐约可见。“目前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15到25年之间,性别与年龄大致吻合。”她声音沙哑,“更棘手的是,村里开始流传‘外人惊扰亡灵会遭报应’的说法,部分家长拒绝让孩子参与新中心的活动。有个母亲昨晚把女儿写的‘倾听角’纸条烧了,说怕鬼魂找上门。”
“这不是迷信。”徐帆沉声道,“这是集体创伤的投射。他们害怕的不是鬼魂,而是重新揭开旧伤。”
“所以我需要你亲自来一趟。”张素芬直视镜头,“不只是技术指导,而是让当地人看见??有人愿意为一段无人认领的记忆跋涉三千公里。”
徐帆沉默片刻,点头:“我订今晚的航班。”
挂断后,他翻开行程表,原定明日赴广州参加全国青少年心理发展论坛的安排赫然在列。犹豫不过十秒,他回复主办方:“因紧急项目需现场处置,无法出席,请代向与会专家致歉。”随即开始整理行李,特意带上了一本手工缝制的空白日记本??那是林小雨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封面上用刺绣写着:“每一句话都值得存在。”
傍晚六点,飞机降落在西宁曹家堡机场。换乘越野车继续西行五小时,抵达格尔木已是深夜。星空低垂如幕,寒风卷着砂砾拍打车窗。张素芬在检查站外等候,见到徐帆下车时,递上一杯滚烫的奶茶。
“今天下午,有个小男孩偷偷塞给我这个。”她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得方正的纸条。展开后字迹歪斜却用力:
>“如果小卓玛姐姐听见我说话,会不会不孤单了?
>我昨天打了弟弟,因为爸妈只给他买新鞋子。
>可我现在后悔了,我想抱抱他。”
徐帆心头一颤。他知道这张纸条的意义??当一个孩子开始关心另一个孩子的痛苦,疗愈就已经悄然发生。
次日清晨,他们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会议室召开协调会。除司法所代表和工程负责人外,还有三位年长的村中喇嘛受邀出席。徐帆并未急于解释项目理念,而是播放了一段音频:来自内蒙古某牧区“星语之家”分站的真实录音剪辑,一位失去妹妹的蒙古族少年对着麦克风唱起古老的安魂曲,歌声苍凉悠远,末了轻声说:“姐姐,我在帮你活着。”
帐篷内一片寂静。良久,最年长的喇嘛缓缓开口:“这首歌……是我们这边也有的调子。以前老人们唱给战死的勇士听。”
“所以悲伤的语言是相通的。”徐帆接过话,“我们建这个中心,不是为了打扰过去,而是为了让活着的人不再重复过去的痛。小卓玛的故事不该消失在风里,就像那些被打的孩子、被骂的媳妇、夜里哭醒的老人……他们的声音也应该有人听。”
另一位喇嘛低头捻动佛珠:“可有些人觉得,提起旧事就是招灾。”
“真正的平安不是遗忘。”徐帆平静道,“而是带着记忆活下去的能力。就像你们为亡者超度,不是为了让灵魂消失,而是助它解脱。我们做的,不过是为生者的内心做一场仪式。”
会议最终达成共识:暂停施工两周,由心理团队联合寺院举行“记忆安放”仪式;同时启动“童声守护计划”,组织当地儿童绘制图画、录制语音日记,作为未来纪念馆的一部分。
当天午后,徐帆独自走进牧场深处。荒草间立着一块粗糙石碑,刻着模糊藏文,据说是小卓玛家人立下的纪念。他蹲下身,拂去尘土,在旁边放下那本空白日记本,又取出笔写下第一句话:
>“你好,小卓玛。
>今天我们第一次来到这里。
>风很大,但我能感觉到你的名字一直在飘。”
回到驻地已是黄昏。林小雨发来消息:“小星今天第一次独立主持电台节目,主题是‘原谅很难,但说出来就不那么重了’。她读了一封听众来信,讲的是妈妈再婚后自己总觉得自己多余。结束后哭了,但也笑了。”
配图是直播间截图,周星辰脸颊挂着泪痕,手中举着一张便利贴照片,上面写着:“谢谢你替我说出了我一直憋着的话。”
徐帆嘴角微扬,正欲回复,忽听外面喧闹起来。出门查看,只见十几个孩子围在“倾听角”帐篷前,争先恐后往玻璃罐里投纸条。原来张素芬昨夜悄悄开放了临时倾诉箱,没想到今早就被塞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