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关闸。落千斤闸。弓箭手准备,床弩上弦。”校尉声嘶力竭地下令。他认得那船,那是淮安水军新攻造的战舰。传闻船坚箭利,凶悍无比。巨大的绞盘在士兵们拼命的推动下发出刺耳的吱嘎声,沉重的铁索带动水下粗大的原木闸门,缓缓向上提起,试图封闭水道。晚了。淮安旗舰的撞角,狠狠撞上了刚刚提起一半的沉重原木闸门。轰隆。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粗大的原木在恐怖的冲击力下断裂。木屑横飞,整个水关城墙似乎都晃了晃。巨大的反作用力让旗舰船身一震,速度骤减,但去势未绝。撞角深深楔入扭曲的闸门结构。“放!放箭!”城头校尉的嗓子都喊破了音。稀稀拉拉的箭矢和几支力道不足的弩箭射向旗舰,叮叮当当地撞在包裹船首和关键部位的铁皮上,徒劳地溅起几点火星。旗舰船楼顶端的指挥台上,陈到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他挥下手臂:“目标,水关城楼。重弩,齐射。”“吱嘎——嘣。”旗舰两侧船舷,数十架经过绞盘改良、力道倍增的重型床弩同时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咆哮。手臂粗、裹着浸油麻布的特制巨箭,跨越不足百步的距离。噗。噗。噗。噗。城楼厚重的木制窗棂、支撑的梁柱、夯土包砖的墙体……在巨箭面前如同纸糊。木屑、砖石、血肉同时爆开。城头刚刚组织起的微弱反击被撕得粉碎。守关校尉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一支巨箭连人带甲钉死在后方的望楼上。“啊。”城头幸存的郡兵魂飞魄散,哭爹喊娘地抱头鼠窜。“火龙出水。目标,水关闸门残骸,放。”陈到再次下令。旗舰中部甲板上,覆盖着油布的几具长筒状物体被掀开。操作手点燃火油弩箭,迅速发射。嗤嗤嗤——数道粗壮的火龙拖着长长的尾焰窜出。它们并非直射,而是在空中划出低平的弧线,精准地砸向闸门残骸。燃烧的巨弩箭钉在木制品上,顶部的火油加速燃烧,立时火光冲天。坚固的闸门结构在剧烈的燃烧中彻底化为齑粉。水道,彻底洞开。“冲进去。”陈到拔出佩刀,直指洞开的西门水道。淮安水军战船,顺着旗舰开辟的水道,蜂拥而入。船上的水兵发出震天的怒吼。几乎在水关号角声传来的同时,广陵城西门外,大地开始震颤。地平线上,一道黑色的潮线汹涌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那是淮安步军。八千玄甲步卒,排成整齐得令人窒息的方阵,沉默地推进。长枪如林,斜指前方,枪尖在晨曦下闪烁着寒芒。沉重的脚步声汇聚成一股低沉的轰鸣,碾过大地。步军方阵两侧,一千铁骑缓缓压上。战马披着轻便的铁片皮甲,骑士全身轻钢甲,只露出冰冷的眼神。一面面巨大的“刘”字战旗,在军阵上空猎猎招展。城西守军主将,一个姓吴的军司马,手脚冰凉地趴在垛口。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军队。那沉默带来的压力,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绝望。整齐的方阵,成片的铁甲,还有水关方向传来的喊杀声……怎么会如此?敌人什么时候到的?对此,他一无所知。“放……放箭,快放箭。檑木,滚油准备。”吴司马的声音抖得不成调。稀稀拉拉的箭雨落下,射在淮安步卒高举的蒙皮大盾前。方阵推进的速度丝毫未减,距离城墙一百五十步……八十步。“止。”一声令下,整个庞大的步军方阵,八千人,由动转静,停在了城墙一箭之地外。近万人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个整体。这份令行禁止的恐怖纪律,让城头的守军头皮发麻。“弩。”哗啦。方阵前列的盾牌手蹲下,露出后面早已张弦待发的三排劲弩手。上千张奇特强弩斜指城头。“放。”嗡——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鸣。密集的弩矢腾空而起,划出致命的弧线,狠狠扎向城头。惨叫声爆发。刚探出头准备倾倒滚油的士兵成片倒下,城头顿时一片混乱。“继续压制。”“云梯,冲车,上。”早已蓄势待发的攻城部队,扛着巨大的云梯和包裹铁皮的沉重冲车,在弩箭的掩护下,呐喊着冲向城墙。城头之上的守军,被弩箭压制得连露头都不敢。“妈的,淮安疯了,铁箭不要钱的吗?”吴司马简直憋屈到极点。天底下,有谁这么打仗的,不讲武德。可怜的古代人第一次被火力覆盖的恐惧所支配。与此同时,西门方向传来震天的欢呼和喊杀声。淮安水军已经成功突破水关,登岸的士兵正沿着街道,狠狠捅向西门守军的侧后。,!“城破了。淮安军进城了。”不知是谁绝望地嘶喊了一声。这声喊叫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西门城头的守军,最后一丝抵抗意志彻底崩溃。“逃啊。”“快跑。”兵败如山倒。吴司马连砍两个溃兵都止不住颓势,只能被乱军裹挟着向后溃退。城门洞里的士兵早已丢下武器,争相逃命。轰。巨大的冲车在士兵们疯狂的推动下,狠狠撞上西门。咚。咚。咚。城门在剧烈的撞击下呻吟、变形。“顶住,给我顶……”吴司马的嘶吼被淹没在撞击声和溃兵的哭喊中。轰隆。伴随着一声巨响和无数木屑的飞溅,厚重的西门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向内倒塌。“杀——。”城外,淮安步军爆发出震天怒吼。玄甲洪流顺着倒塌的城门,汹涌灌入广陵城。广陵太守府。赵昱昨夜宿醉未醒,就被亲兵连拖带拽从美妾的床上拉起来,胡乱套上官袍。他睡眼惺忪,被架到府衙大堂。堂下早已跪满了惊慌失措的官吏和哭嚎的富户。“府君,府君。大事不好,淮安刘骏反了。他的水军破了西门水关。步军正在猛攻西门。眼看就要破城了啊。”郡丞的声音抖得如同风中残烛。“什么。”赵昱的酒醒了大半,脸色惨白如纸,“刘……刘仲远?他……他怎敢?本官……本官乃朝廷命官。他……他这是造反,造反。”他色厉内荏地咆哮着,身体却筛糠般抖了起来。“府君,快拿主意吧,是战是……”功曹的话还没说完。轰。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尸卒:开局吞噬华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