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窗外枫叶的抖动,落在窗下桌子最前方的方斯廷头顶和两肩的深浅光斑也在轻微地荡漾。
板夹摇着摇着,萧焚的手就慢了下来。
之前他觉得方斯廷帅得很正,很古典,但也仅限于此。
今天和一群人坐在这里,尤其是娱乐圈里公认的温柔精致美男子欧柚坐在一起,方斯廷竟丝毫不输于他。
雅正大气的五官样貌,迥然不同的气质,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沉稳强势的气场,举手投足就能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首先,郭东颖的行为遭到了全镇的仇视,”方斯廷道,“他在掀开封住替命井木板的那天晚上被人抓了,一年后的前天,也就是庙会的晚上遇害。由此产生第一个疑点,这一年中凶手将他关押在哪里?”
“昨天尸体被打捞出来,根据验尸结果,死者胃里发现一种自制的安眠药。”秦问素道,“说是自制,因为里面成分中含有大量杂质,但是下的量大,足够药倒郭东颖120多斤的个子。尸体周身和额头带有磕碰的瘀伤,均是死前造成。加上唐老师在井边的痕检结果,由此可推断,死者在吞服大量的药后昏迷,凶手将其抛下井,致使其溺亡。死亡时间与昨天推断的一样,在昨晚10点至次日凌晨0点之间。”
自制安眠药,这么说也就没有购买记录了。
“这个镇子真是人才辈出,”欧柚慢条斯理地喝口茶,“会编故事就不说了,现在连这个都会做。节目组真应该从这里面挑选节目嘉宾。”
“很多老一辈山民都是靠打猎为生,基本上都会一些蒙汗药之类的东西,”张建讪讪笑道,“我爸也会,都是采的山上的药材做的,快秋收时,撒一把到稻田上,晚上野猪都能药倒。”
“夸张了吧。”
“也不是说完全昏迷,就是神志不清,方便我们围攻绞杀,不然我们五六个壮小伙子都斗不过它。”张建道。
欧柚对着摄像机微笑道:“野猪是H国国家级保护动物,观众们如果在H国境内遇到了还是赶紧逃吧。打得过,你坐牢,打不过,你是它晚餐。”
【欧柚哥好贴心。】
【怎么感觉他跟在焚哥身边久了,说话也有那种调调了。】
【没事,现在想看都看不到这生物。】
【想看焚哥单挑野猪。】
【你是陆氏出身的吧,这种点子都能想出来。】
【话说不是焚哥做友情提醒我都不习惯,欸,焚哥在想什么呢?】
【不知道,看起来象是在发呆摸鱼。】
【一到开会的时候就摸鱼,真有他的哈哈哈哈】
直播间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截屏当表情包,因为发生亡人惨案的惨淡气氛总算减轻了点。
秦问素指着尸检报告道:“另外,郭东颖体内缺乏维生素D,长期营养不良,这和你们之前的推断吻合,他长期被囚禁,待在没有阳光的地方。”秦问素道。
“他被抓那晚,有个人来找他,诓骗他说五方溪上的堤坝要被雨水冲塌,”欧柚遗憾道,“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可惜唐琴心不知道那人是谁。之后这一年来,她也没任何进展。”
“而在庙会那晚,我和小焚看到了一副奇异的景象。”他接着将那晚墙上的血八字、井里的诡异笑声说出来。
说起这个,方斯廷下意识看向萧焚。
萧焚神游的视线突然被正主抓包,心神一凛,坐直了身体,挺了挺胸膛,手上的板夹急促地摇了摇。
“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做的。”
方斯廷的侧脸脸廓和脖颈线条几乎稀释在蜜油的暖黄光中,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清冷中带着难以言叙的波光。
“我还以为我请了个祖宗回来,回神上身前要拜三拜。”
“我伟大的大脑正在思考问题。”萧焚狡辩道。
方斯廷差点泄出嘴角的笑意,支起手肘,两手交叠撑在嘴边,顺着他问,“说说思考什么问题?”
“这个幺,还需要去现场看看。”萧焚站起身,“要不要跟来一起?”
几个人看他卖关子,心里的好奇心不由被勾了起来,随他出了缉查所。
房间外的风比办公室里还要大,只是滕察镇在南方,十月底的山风还带着灼热的温度。
街上不多的行人看到他们,不由小声嘀咕起来。
镇民看向他们的目光也多了警惕和不怀好意。
也许,就像当初他们看郭东颖那样。
萧焚跨过警戒线,来到替命井边。
“那晚我们先是听到了井里的戏腔,之后还有女人唱童谣声,之后我在井里发现了装磁带的录音机。”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