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老宅。
亭台水榭间,来往人穿梭其间,但目的地无一例外,都是位于中庭一座古色古香的楼阁。
谭司鹄紧跟在母亲霍燕华身后,在她的唠叨声中疾步前行,经过亭榭中水池时,他险些一脚踩滑跌进去,幸亏母亲拉了他一把。
“你看看你,走路都毛毛躁躁的,叫你早点起床收拾,硬是磨蹭到十二点,你弟弟妹妹们早就到了。”霍燕华那个暴脾气,恨铁不成钢地拧了把自家儿子的耳朵,看他吃痛才松开:“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大哥那样成熟稳重些!”
谭司鹄没好气:“这能怪我?谁知道不年无节的,那死老太太干嘛搞什么家宴……”
“你给我闭嘴!”
霍燕华吓得半死,后怕地四下张望,幸亏后面人离她们远,什么也没听到,她狠狠剜了谭司鹄一眼,低声警告:“我说了多少次,管管你这张嘴,在自己家就算了,这可是老宅!”
谭司鹄翻了个白眼,压根儿没把自己母亲的话当回事,他刚想反驳两句,就被霍燕华抓着,加速前进。
走到一半,霍燕华想起后备箱给老太太带的礼物忘了拿,她叫谭司鹄先过去,自己着急忙慌地折返回去拿。
穿过一片残枝败荷的池子,经过一棵粗约两人环抱的垂柳,举办家宴的地方便到了。
还未进屋,谈笑声就已经透过红漆雕花的窗户传到了走廊,谭司鹄一听,就知道又是他那处处要争夺焦点的三叔母。
那个白眼刚翻到一半,半掩的门倏然打开,谭司鹄硬生生把眼皮止住了,于是在外人看来他那动作就像抽筋似的。
“二哥?”
谭司鹄轻咳了声,回了句嗯,视线不着痕迹地打量矮他半个头、盛装出席的谭沂椿。
他正端着一整套青花瓷茶具,朝外走,注意到谭司鹄的视线,便轻声解释:“奶奶说她想喝点热茶。二哥,你先进去吧。”
说完,朝谭司鹄颔首,便腰背挺拔地离开了,谭司鹄回身看了眼,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心中腹诽,不知道在端什么,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
“司鹄到啦?”
一道温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谭司鹄转身看去,见到来人时,怔了下,随即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四叔。”
“来迟了。”谭智斐一眼便看穿,但笑颜吟吟,并没有多说,只道:“快进去跟奶奶问候一声,她刚才还在问你。”
“知道了,四叔。”谭司鹄在所有的长辈中,最怕、最尊敬的也就只有这位身为大学教授的四叔,但莫名最喜欢的也是他:“你去哪儿,四叔?”
“我有点事去处理一下,怎么了?”谭司鹄面对长辈并没有那副高高在上的说教感,在他眼里似乎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没事,四叔你先去。”谭司鹄告别四叔,跨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屋内。
“大哥,你知道这家宴是为什么吗?”谭琬椿凑在谭爻身边,低声询问,目光落在不远处围坐一团的长辈们身上,“突然叫所有人都参加,到底是什么原因啊,难不成真是爷爷……”
“别瞎猜了。”谭禹出声打断谭琬椿,他靠在黄花梨木的椅子上,硬邦邦的椅背硌得他背疼,“依我看,奶奶肯定是因为爷爷生病住院,老宅子空荡荡,太孤独了,这才把大家召集回来,热热闹闹地凑一桌吃饭吧?”
谭爻没说话,老实说这次家宴非常仓促,照以往的经验,往往得提前半个月做准备,结果这回前后没超过一个星期。
但要说不重视的话,老太太又责令所有人都必须回来,甚至常年待在部队的谭隆霆都回来了,这架势,谭爻很难不猜想,老太太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宣布。
十二点四十左右,所有人都到齐,一张浑圆重工的黄花梨木桌上摆满了菜,刘疏同坐在正上方,目光注视空荡的门口,面色不善。
她身旁空了两个位置,迟迟无人落座。
屋内沉寂一片,无人出声,小辈面面相觑不敢发问,长辈则除了几个知情人,其他的也是满头雾水。
过了将近五分钟,谭隆霆脾气不太好地率先打破安静,余光瞥了眼一言不发的大哥谭锁军。
“妈,咱这是在等大嫂和莛姝吗,要不叫大哥去接吧,这会儿都没到,估计是路上遇到状况了。”
一旁的徐书月偷偷拍了下自己丈夫的腿,微不可查地摇摇头,但谭隆霆并没有看懂她的暗示。
“莛姝?”谭智斐也开口了,但却是疑问:“我今早还看她发了在瑞士滑雪的照片,她也回来了吗?”